在雪雨交加的时刻,稳儿几个人也终于赶到了河海码头。车夫指着“开元棉栈”的牌子给几个人看,稳儿在这时也是难受得厉害!
离着几个人最近这家的“开元棉栈”,门楼和牌匾全都是崭新的,一看就是新开的一家棉栈。
车夫交代好,便冒着风雪走向别处。
几个人无处躲避,就滑滑擦擦地跑到“开元棉栈”的门楼底下。
此时,雪下得越发紧了!稳儿先是被雨淋透,现在在这大雪中更是凉得紧,不禁一阵战栗,接着又是一阵眩晕传来!
吴姨见稳儿脸色不对,又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发出一声惊叫,赶紧过来双手用力扶住了她!
许大个子和杜庆泽也赶了来,两人急得直团团转,却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门房里出来了两个人,全都穿着棉袍、戴着棉帽,其中一位年长一点的上前问道:“这这位太太是怎么了?”
吴姨见那人是从门房出来,便哀求道:“师傅,能让我们进去避一下风吗?我家少奶奶受了风寒!”
“那、那赶紧进来吧!”这两人倒是热心肠,见是这种情况,便赶紧把稳儿等几个人让进了门房里。还给他们弄了碗热水,叫他们暖暖身子。
稳儿仗着年轻,又是吃苦耐劳的惯了的,身体还算壮实,又喝下了热水,稍事休息,便感觉好了一点了。
见稳儿恢复了些,吴姨等人才稍微松了口气。外面的雪还在继续下着,此时,白茫茫的,已经覆盖了地面。几个人被暂时困在了这里。
许大个子趁此机会便跟年长点的门房师傅攀谈起来。
“老哥怎么称呼呀?”许大个子问道。
“俺姓胡,直、直隶人。这这边儿人都叫我、我胡结巴!”这个人尽管说话结结巴巴,但很健谈,许大个子也是个喜好侃大山的人,二人聊得竟不亦乐乎!
许大个子自然不会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便问胡结巴,道:“胡师傅,您在天津住了这么多年了,听没听说这原棉怎么卖?”
胡结巴显出一副很在行的样子,道:“这棉栈的地儿,以前就就是卖杂货的地儿,也也不知怎么就成成了棉栈!还还代办手续、代客买卖、代客垫款、代买保险等等!”
“开始~只有几家,都在市里头,后来又新建了一些,大、大部分都在这海、海河码头附近!”
“你说的原棉,我~我知道,我们直隶和,山东,挨着,我我懂!就是天津人说的~生棉。”
“以前,天津卫的棉花就供、供民用,后来才经销棉布、棉纱~啥的。您老还是有、有福气,这两年慢慢要生棉的多了,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还还大部分直接发外边儿去去了!”
就这番话,这胡结巴还真是说得头头是道,可以看得出,他确实在这方面懂得挺多。
许大个子倒是显得有些无知了,问道:“胡师傅,这‘外边儿’是哪里呀?”
胡结巴道:“‘外边儿’就是外外国呀!这里离着租界近~咱这里就就住着一、一~家法国人,专门收购生棉的!”
这两人聊着天,稳儿和吴姨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稳儿听得入神,一时竟忘了身体的不适······
不知不觉中,雪已经停了。这大冬天竟也是多变的,雪停了没一会儿,太阳就悄悄地探出半张稚嫩的脸来,照在大地上,到处都闪着亮晶晶的光!
几个既然是来寻找生棉业务的,雪是停了,他们还不想马上离开,许大个子便与胡结巴继续说着话,还想着能不能见一见他口中所说的法国人。
胡结巴道:“你们要想见她当然是可以,只是她与老板一起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我们都是看门房的,这个清楚!”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门房也点头表示胡结巴说得对。
稳儿问道:“那师傅,您知道他们几时能回来吗?”
胡结巴又道:“他们几时能回来,也不会告诉咱们这些看门房的,您说对吗?”
另一个年轻门房又是点头表示赞同。
几人正在发愁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院内传来一阵吵闹声!
两个门房听到声音,赶紧起身出门,稳儿等四个人也紧跟着出来,朝着吵闹声走去。
原来是一名丫鬟,在为那位法国夫人送熨烫好的衣服时,不慎滑了一跤,手中一套名贵的外套却是刚巧在铁栅栏上刮了一道!
夫人手下的婆子不干了,揪着丫鬟不放,非要个讨个说法不可!
小丫鬟的腿也受了伤,她却不敢去揉那腿,只是惊恐地看着那件外套,浑身哆嗦着!
那婆子却是不依不饶,非嚷嚷着要那丫鬟赔偿!
此时,棉栈的一些管事的也都闻讯赶来,聚拢到院子里。他们看着那道口子,也是无可奈何!
这是一件泛着银光的法国女式开襟长裙,镶着百褶领,前面是一串银色的扣子,袖子长长的,留着灯笼口,是一件典雅而高贵的衣服。只是在左胸的显眼位置,竟被刮出了一个两公分大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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