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径直上前,交上了手中的信件,不带任何犹疑。
赵疆便要拆信。
赵璟往桌案上看了两眼,没瞧见拆信的刀,正自奇怪,便听父亲一声轻咳,将他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赵疆淡淡道:“你先生忙于研制雷震子,无暇抽身,特向我请辞。”
他将信纸折起,就这么给静石先生的信做了总结。
“况且两地相距太远,这样下去,于你的课业也不好。”
赵疆道:“过了年,我给你找个新先生。”
虽然对静石先生有些不舍,但赵璟仍然乖巧地点了点头,他觉得父亲说得很在理。
——先生所忙的是北地的军务大事,父亲也格外重视那个“雷震子”,他确实不该在拿自己烦忧去打搅先生。而且他现在府中与卢昭师兄一起读书,他有夫子,师兄却没有,赵璟觉得这也不应该。他越这样想,便越觉得惭愧起来。
只是,只是这样的话,他以后就不能给先生写信了。
在长公主府,弟弟只会流口水,新来的师兄刚刚家破人亡,府中的仆从,父亲的僚属,都对他很好,但赵璟知道这份“好”是敬他的身份。
他再没有可说话的人了。
赵疆眼瞧着赵璟的情绪低落下去。
三岁的小奶娃娃,再怎么性情沉稳成熟早慧,也还无法在成人面前伪装自己的情绪。
嘴角的那一嘟婴儿肥都团起来了。
赵疆宁愿他瞬间门长大二十岁跪在自己脚边哭。
他对三岁的,无辜的,懂事的赵璟,无法下君王的狠心。
“栗子熟了。”
赵璟突然听见父亲这样说。
他有些懵懵地眨了眨眼,这才在“病中”父亲的示意下,从书房的门后找出一把火钳子来。
然后这个三岁的小团子被他“病中”的父亲指挥着去火盆里夹栗子。
虽然很累,但“爹爹想吃栗子”的信念支持着小赵璟,他不仅夹了许多栗子,还准备给亲手剥栗子出来。
——被坏栗子烫得一个激灵。
赵疆终于再度从兔毛毯子下面探出手来,勾勾手指。
赵璟便满脸惭愧地将剥不开的栗子递到父亲的手中。
他爹的手很大,手掌心里还有厚厚的茧子。他一只手就可以拿许多颗栗子,只消轻轻一捏,仿佛没有使力一样,那些硬壳就“噼里啪啦”地裂开了。
赵璟坐在小矮凳上,崇拜地望着赵疆剥栗子。
“爹爹好厉害!”他这样说道,声音里都透着崇拜。
赵疆心说你老子打天下治江山你都没这么跟你老子说过话。
剥几个栗子就得了。
他一边在心里骂,一边把剥好的栗子仁塞儿子嘴里。
赵璟直觉,虽然爹爹的脸色臭臭的,但心情却仿佛不错。
栗子沙沙的,糯糯的,又香又甜。
赵璟吃得满嘴香,又小声喊:“爹爹好厉害!”
这次崇拜里还掺着快乐。
爹爹剥的比他吃得快!
源源不断的栗子仁递过来,赵璟觉得这像一个香甜的竞速游戏。
赵疆笑道:“吃吧,火盆里有的是。”他的目光往房梁处一瞥,然后伸手轻飘飘地将那封信也丢进了火盆。
火苗往起一窜,立时就将薄薄几张纸化为灰烬。
赵璟两腮鼓鼓,十分努力地让自己口齿清晰:“将来,将来我会比爹爹更厉害的。”
赵疆:“哦?”
赵璟像只雄心勃勃的仓鼠:“要一只手捏十个栗子,剥给爹爹吃!”
赵疆大笑。
腊月二十九当晚,长公主府的大小主子齐齐叫了大夫。
小的吃太多栗子,克化不了,腹胀胃痛。
大的盖毯子烤火,心火虚火上撞,发热。
程勉:“有病!真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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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有一句话小剧场。屏蔽的宝宝想看可以打开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