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一队马车低调的驶出了太安城。
当马车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时,负责盯梢的赵勾长舒了一口气。
马车里。
陆远靠在车厢后,认真的看着风景,努力无视身旁那双好奇的眼睛。
一炷香的功夫后,陆远实在忍不住了,扭头无奈道:“我脸上有花么?”
张边关摇摇头,好奇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爹为什么会让我跟着你。”
“你问我我问谁啊。”陆远叹气道:“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去镖局待着。
等时局稳定下来,你们想去哪去哪,我绝不阻拦。”
“哥,你就告诉我呗。”张边关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沉声道:“弟弟我实在是好奇啊。”
“别,你年纪比我大,我受不起。”陆远一掌按在张边关脸上,将他推到一边:“我现在正琢磨该把你们放哪呢,你像你媳妇一样安静待会可以么?
对了,你们对武当山感兴趣么?
那里山好水好,待一待延年益寿,住一住长生不老......”
话未说完,陆远就感觉脖颈间多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去,发现洪洗象那柄木剑正悬停在他咽喉处,发出不满的嗡鸣声。
与此同时,洪洗象的冷笑声在耳边响起。
“说啊?刚才不是说得很开心么?
还长生不老,贫道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你真把贫道的武当山当你四方镖局的后花园了?什么都想往山上塞!
信不信贫道让一山老小全去你镖局吃饭!”
“老洪,不至于。”陆远轻轻把剑往外推了推,笑道:“我这不是穷么。”
“贫道看起来很有钱么?”洪洗象没好气道:“祖师爷住的大殿天天漏雨,一个月找我托梦三四回,我说什么了?!”
一旁的张边关见状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便感觉脑袋上一疼,忍不住抱着头蹲了下去。
第一次离开太安城的秋霜,收回看风景的目光,见张边关吃瘪,忍不住轻笑一声,上前温柔的拉起张边关的手,低声安慰起来。
陆远扫了眼腻歪的两人,强压下将他们扔下马车的冲动,随便服了个软打发了洪洗象,继续望着窗外出神。
徐凤年说是还有事要办,就没有与他们同行。
但根据温华的推测,徐凤年应该是约会老情人去了,不敢告诉他们就是抹不开面。
想到曹长卿前脚离开太安城,徐凤年后脚就说有事,陆远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王仙芝依旧想和洪洗象打上一架,却再次被洪洗象拒绝。他也没有坚持,而是在数千骑兵的“护送”下,返回了武帝城。
吴六鼎和翠花跟着吴见离开了太安城,按陆远和吴见喝茶时的说法,吴见觉得吴六鼎欠练,准备带他回剑冢好好教导教导。
至于所谓的教导究竟是什么样,看见吴六鼎苦瓜一般的脸色,陆远心里就有数了,默默为这小子默哀了一秒钟。
李当心也和陆远见了一面,两人交谈还算愉快,约定好日后两禅寺再见。
分别时,李东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是舍不得陆远,还是舍不得这几天的美食。
直到陆远答应她去看她时,一定给她带新衣服和糖葫芦,李东西才破涕为笑。
唯一让陆远感到奇怪的是,当他摸着李东西的脑袋安慰时,莫名感觉身边有些发冷,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敌意萦绕在身边。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父女俩进行了短暂且让李当心扎心的对话。
“东西啊,那些东西爹也能给你买,怎么不见你和爹这么亲呢?”李当心语重心长道。
“你的钱都在娘那,你哪来的钱?”李东西真诚问道。
“......”
柴青山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言辞极为恳切,求他若是日后找上东越剑池,能否给东越剑池留下一道传承。
那封信被陆远当柴火烧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而邓太阿在和吴见交手后不见了踪影,以他的性子估计又云游天下去了。
陈望因为身份问题,没有亲自上门拜谢,只能托曹红豆表达谢意。
他许下承诺,日后之后陆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一定全力相助。
这位未来顶梁柱的承诺,陆远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此次太安城之行,有些东西改变了,但有些东西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缓缓前行。
比如陈芝豹成功当上了兵部尚书,赵篆依旧是太子。
再比如张巨鹿依旧会死。
而陆远的到来,似乎加速了他的死亡。
他已经亲手将刀把递到了离阳皇室手中,只等时辰一到便会伸出脖颈,用那颗稳定繁荣离阳二十多年的脑袋,震慑天下百官。
想到这,陆远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信封。
张巨鹿托人给他送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他的。
一封是拜托他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张边关。
给他那封信上,张巨鹿拜托他看护自己的子女,算是一桩委托。
而酬劳,是张巨鹿这些年编写的书册和收藏的珍贵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