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前几日的风波还未散去,太安城又起波澜。
张巨鹿三子“疯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寻常百姓听说后,只是当个乐子看,在太安城中的达官显贵,一时间人人自危。
倒不是张边关能影响到他们的官帽子和性命,而是张边关的做法...太羞辱人了!
张庐出去的那些官员还好,若是有子侄得罪过张边关,张边关教训时还会将门关上,给他们留几分体面。
而其他派系的官员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晚辈被张边关拖到大街上一顿暴揍。
有官员实在受不了这等侮辱,也不顾张边关的身份,仗着年纪大出言呵斥了两句,结果被张边关怼得口吐鲜血,大病不起,本就不多的面子彻底丢了个一干二净。
京卫听到风声以为出了什么乱子,负责这一块的将领连忙带兵前来维持秩序,当到地方后听说是张巨鹿的公子在闹事,顿时后悔自己跑得这么快!
“几位将军,容公子出几口恶气,等事情了了,老爷自会给几位将军一个答复。”
张府大管家笑眯眯的拱手施礼,像是根本听不见身后的求饶声。
在京城为官,无论官职大小,没有人不认识这张府的老管家。
毕竟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和张首辅亲口说的也没什么差别。
几名将领连忙还礼口称不敢,苦笑着走向一旁,驱散想要看热闹的人群。
“第几个了?”有好事者躲在人群中,兴奋地问身边人。
“第五个还是第六个,加上昨天的应该有十几位了。”那人踮起脚尖,尽力伸长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该说不说,这张公子体力真好。
听说昨晚他揍人揍到子时,今天揍了快一天了,还是这么有精神.....”
与此同时。
张巨鹿告假休沐在家。
而在张府外,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将宽敞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桓温艰难从人群中挤出,看到熟悉的还不忘踹上一脚,训斥上几句。
被踹的人看见桓温目光一喜,连忙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求坦坦翁在张首辅面前说两句好话。
所有官员都坚信,张边关此举绝不是在单纯的泄愤,一定是张庐有大动作。
敲打?威慑?自污?
还是搅浑水,替前些日子颜面受损的皇室蒙上一层遮羞布?
除了谋反,众官所有可能都想了个遍,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一起来到张府门前,不论里面那位离阳的定海神针作何打算,只求不要波及到自己身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江湖如此,宦海亦如此。
桓温从尾到头一路踹了过来,当看清领头跪在门前的两人时,缓缓收回了脚,玩味笑道。
“这不是我们赵尚书和王尚书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个吏部尚书,一个户部尚书,不抓紧时间在官署处理公务,跑这跪着拜年么?
这离正月还有有些日子,两位准备一直跪到那个时候?”
王雄贵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轻声羞惭道:“桓师,求您...求您别说了。”
“怎么,敢做不敢认啊?”桓温弯下腰按着王雄贵的肩膀,五指微微用力,“听说你那儿子能耐的很啊,连翰林院都不放在眼里,下一步是不是就贬低一番国子监了?
毕竟按他的话,都是些穷酸儒生嘛。
要不要老夫辞了这门下省左仆射的职位重回国子监?
不然我怕老夫不在,你家公子哪天一时兴起,将国子监翻个底朝天。”
王雄贵连话都说不出来,堂堂一部尚书,像个学生一般规规矩矩的垂着脑袋挨训,久经官场考验的脸皮止不住地泛红。
“哼!”桓温脸色突然一变,冷声道:“堂堂户部尚书,连自己家都管不好,谁能信你能管好离阳的钱袋子?
张边关说的一点都没错,你要是管不住那很混账,就送到我家来,看老夫打不死他!”
“桓师。”王雄贵再也顾不上颜面,趴在地上哀声道:“桓师恕罪啊!”
桓温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将炮火对准一旁努力装隐形人的赵右龄,冷笑道:“你躲什么,说他没说你么?
依我看,你那儿子比他的更混蛋!
当年你们在我手下也是勤勉好学的好学生,圣人之言张口就来。
怎么现在一个个事到临头才想起请罪了?
早干嘛去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两个,真是......”
“桓师莫要气坏了身子。”赵右龄苦笑道:“那孽障已经被我揍得下不来床了。
等他伤好,我第一时间带着他去向殷兄赔罪。”
“哼!”桓温冷哼一声,拂袖进了大门,直奔张巨鹿的书房,也不打招呼,径直推开了房门。
只见张巨鹿正端坐在书桌旁,不知在写些什么。
“这回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刚进门,桓温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眯起眼睛道:“你让边关那孩子这么闹,不是给他招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