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国、于君、于友,我皆问心无愧。
但对你们......”
“爹,别说了。”张边关眼眶又红了,颤声道:“我都知道了。”
张巨鹿目露愧疚,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张巨鹿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
但听到赵楷说的那些话后,我发现我错了。
当初元本溪和陛下商议,让赵楷作为弃子,出走西域限制北凉。
若非有陆远这个变数在,赵楷早就死在去西域的路上了。
而我现在的做法,与他们何异?
光想着万世开太平,却将自己亲人的性命视若草芥。
我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啊。”
张巨鹿长叹一声,眼中泛起碧波。
张边关面容紧绷,握筷子的手颤抖不止。
而从父子俩只言片语中听出真相的秋霜,反而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也不去擦脸上的泪水,而是朝张边关投去满是爱怜的笑容。
“我让你们读圣贤书,教你们做人的道理,养你们长大成人,最终却要让你们陪我一起去死。
天下人皆说我张巨鹿大公无私,但我今天才发现,我才是私心最重的那个人。
你是我的儿子不假。
但你终究是你,我终究是我。
我张巨鹿要做的事,不该、也不能用我亲人的命去换。”
说罢,张巨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道:“明日回家。
之后你们兄妹四人的去处,我自有安排。”
“爹,我不走。”张边关双手捂脸,闷声道:“您一个人,太孤单了。”
张巨鹿闻言伸出手,第一次轻柔地摸了摸张边关的脑袋,轻声道:“跟我置气了十几年。
这次,就听爹的。”
张边关终于忍不住了,趴在桌案上无声抽噎起来。
张巨鹿见状有些留恋的看了儿子一眼,收回手对秋霜道:“这么多年,辛苦姑娘了。”
“不敢!”秋霜连忙站起身,慌张道:“我知道边关他都是装出来的。
他只是...只是不希望我喜欢上他。
他怕对不起我。”
“以后...有劳了。”
“没关系的...爹,张边关,其实是个很好的人。”秋霜笑中带泪,语气中却满是温柔。。
张巨鹿闻言沉默了下,突然对趴在桌上的张边关道。“回去之后,好好洗漱一番。
临走之前,还有些事要你做。”
张边关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满脸疑惑。
“该清的账去清一清,该揍的人去揍一揍。”张巨鹿的语气说的很随意,就像是在处理一道无关紧要的奏章。
“无论文武,无论官职,便宜行事,百无禁忌。”
听到这话,张边关心中的悲伤却越发浓郁。
他很清楚,做了这件事,就相当于把父亲又往死路上推了一步。
但张巨鹿的语气让他明白,无论此时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张巨鹿求死的决心。
“我...我能不去么?”张边关最后还想挣扎一下。
张巨鹿看着儿子,既没有如当年一样训斥,而是温和的拍了拍张边关的臂膀,轻声道:“帮帮爹。
好么?”
......
两日后的黄昏
太安城最奢华的青楼中。
一群纨绔子弟围坐在一起,双手不停在身边的莺莺燕燕身上游走,笑容就没有从嘴角消失过。
当一名衣着清凉的女子,用嘴叼着比她手掌还大的酒杯,一滴不剩的喝干了杯中酒后,这群纨绔子弟纷纷发出了喝彩声。
一人从腰间掏出一枚玉佩,伸手招了招,待那名女子走到近前,便熟练的将玉佩塞进了峰峦之中。
“王兄大气!”旁边一人拍手喝彩,对那名羞涩的女子笑道:“你算是捡着了。
王兄这枚玉佩,替你赎身都绰绰有余!”
出自京城豪门,父亲是户部尚书的王远燃,看着那名逆来顺受的女子,突然心生烦躁,挥手命她退下。
王远燃对面,一名面相稍幼长相周正,但眉眼间却戾气十足的少年见状笑道:“王兄今日兴致不高啊?”
“没意思,都是些庸脂俗粉,也就你们看入眼。”王远燃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少年也不生气,反倒大笑道:“王兄的口味是越来越刁了。
照这么下去,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配得上王兄了!”
王远燃没有接话,懒洋洋的示意身边的女子给自己喂酒,边喝边含糊道:“狗屁仙女,没意思。
赵小五,你不如把你姐姐叫来,让我快活快活如何?”
身为吏部尚书赵右龄最小的儿子,赵小五只是笑了笑,旋即大声道:“好事啊!
那可是亲上加亲!
王兄你挑个日子,我肯定把我姐姐送去!”
话音未落,便引起一阵狼嚎怪笑。
刑部侍郎韩林的次子韩越年纪相较众人稍大,见他们这般胡闹,不禁无奈摇了摇头。
若非几分父辈同为张庐门生,还都是一科进士,今天他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就在这时,一名父辈是户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