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从燕国的下都武阳城出发了。
在乐毅到来之前,魏无忌却先到邯郸了。
我收到信函的时候,魏无忌已经过了漳水。不过也不用特别招待,就他上次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就行了。借着安排住宿的由头,我也打听了一下他的随从,发现薛公和毛公都没有同行,看来这次来并非出奔。
“我是来散心的。”
魏无忌到邯郸的那天正好是个大风天。我在邯郸城外找了一家传舍,听着窗外呜呜的大风有些发慌,十分担心魏无忌是不是能够按时到达。之前已经派了人去漳水边接他,也顺利接到了,回报说今天肯定能到,不过具体时间却拿捏不准,只能一早上就出来等着。
一直到中午时分,总算等到了公子无忌的车队。
作为一国公子,无忌的排场算是十分节俭。从头到尾只有十五辆车,实在太朴素了。想想我这种出门从来没有享受超过两辆车待遇的人,果然穷屌丝和高富帅是两个世界的人。
魏无忌倒是没有让我去车前拜会他,知道我在前面的传舍便急急下了车,骑了一匹马赶了过来。这次相见,他比上次走的时候脸色更糟糕了,眼圈发黑,身子羸弱,像是很努力地跟狂风斗争才站稳脚跟。
我连忙上前扶住他的双臂,关切问道:“旬日不见,怎么颓败至此?”
“回到大梁就病了一场。”魏无忌虚弱道,“前些日子才好。”
“那怎么又让你舟车劳顿跑邯郸来?你们魏国没有别的使者了么!”我故作不悦道。
魏无忌果然受到了感动,道:“我是来散心的。”
散心?
我沉默了,拉起魏无忌上了暖车。
“你们拒绝了公子睿的婚事,父王很不高兴。”魏无忌道,“原本就是命理不合,却怪到了我头上,唉。”
我拍了拍魏无忌的手臂,道:“那你也不该不顾忌身子,就这么跑出来呀。你此番过来,是私奔还是公告?”
“算是公告吧。”魏无忌道,“新年了,原本就要派出使者来见赵王。”他顿了顿,又道:“还不是齐国惹出来的事。”
“喔,伐宋。”我表示明白,“齐国此番伐宋,未必能占到便宜,魏国还是别趟这波浑水。”
“我自然是这么与父王说的。”魏无忌轻轻咳嗽了一声,听上去是肺燥藏痰,看来还没好透。
“然则……”我替他加了转折词。
“相邦芒卯以为,借着这次伐宋的机会,我们能捞到点便宜。”魏无忌说完这么长串话,又偏过头去咳嗽了两声。
我掀开暖帘,让外面的人快马回去,准备点热的蜜水。无忌抓住我的小臂,握了一下:“与先生交往,真是如浴冬阳。”
我笑了笑,道:“既然来了,不妨多住些日子,把身体养好了些再走。不是我说大梁不好,不过冬天还是邯郸好过些。”
现在的气候四季分明,夏天暴热,冬天苦寒。邯郸虽然是在北方,但是西面有太行山脉,北面是大片丘陵地貌,东面还有高耸的邯郸山,就像是被包围起来的温室一样,冬天反倒不难过。
魏无忌听我这么说,突然哽咽起来,两行眼泪决堤一般就流了出来:“这些日子,无忌在大梁真实度日艰难,恍如经年啊!”
“你是魏国贵公子,谁还能欺辱了你不成?”我佯装毫不知情,惊讶道。
“说来真是无忌的丑事!”魏无忌擦了擦眼泪,咬着嘴唇,“不过说与钜子倒也无妨……父王,近来宠爱一个伎女。”
小燕子!我脑中瞬间闪现过月姬抿嘴含笑的模样。
不过按照既定计划,这个埋伏在魏王身边的燕子,应该是一个劲地为公子无忌说好话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