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惊动太多人,”小佳低声道,“所以我就去了司寇署找你的属下,让他们带我来。”
“你说甘……”
“他说他叫甘栗。”小佳道。
我不禁有些后怕,甘栗可是有杀人前科的。不过既然小佳没事,说明他还是忠于我的。
“苏西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问道。
小佳略一心算:“是五天前。”
是主父还没动身的时候。
“你先去睡一觉,等睡醒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捏了捏小佳的脸,倒是惹得小佳羞怒起来。女儿长大了果然就不好玩了呀。我唤来侍从,带着小佳去擦洗休息了。
赵奢还在门口等着我,见小佳出去了,快步走了进来,道:“没事吧?”
“没什么,小女儿没见识。”我笑道,“只不过是主父在我身边安插的眼线走了而已。”
的确是赵雍。
苏西这一走我才想明白,为什么赵雍这个金戈铁马尸山血海出来的粗人,总是会放一个琴师在身边。自从苏西跟了我之后,又没见他再找别的琴师顶替,可见苏西就是美人计的钓饵。如果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那时候苏西就被放在一个醒目突出的位置上,而且还全程参加了秦国之行,可见赵雍在见到我之前就已经有了腹稿。
我闭上眼睛,笑道:“其实也不是主父的主意,是肥义。”赵雍之所以会听说我,肯定是通过肥义。之所以找个琴师来钓我,是因为肥义知道我会弹琴。而且美人计这种败战计不会是赵雍的性子所喜欢的,肥义倒是很符合那个性格——刚强中带着自虐倾向的牺牲情节。
“于大局无碍么?”赵奢问我。
我摇了摇头,道:“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关系?我支持安阳君,暗中与乐氏往来沟通的事,主父都知道。”
赵奢脸上凝滞了片刻,道:“主父信任狐子,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最匪夷所思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苏西会现在离开我。她得到了什么密令么?这次沙丘大朝我会有杀身灭族之祸?还是单纯的受不了那种压力离家出走?
我的苏西啊!
“我看狐子有些心神不宁啊。”赵奢道。
我扶着案几缓缓坐下,将头枕在手臂上,无比的虚弱感袭击着我的大脑。脑袋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没有一件是当前应该想的。当前不是应该想办法将赵成那一千人马的事告诉乐毅么?不是应该广出侦缉找到那一千人的位置么?
“赵子可找到了那一千人的位置?”我问赵奢。
赵奢点了点头,一脸凝重。
今天是什么日子?要将我彻底击沉么?
“近在眼前?”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说来听听吧。”
赵奢点了点头,道了声“请舆图”。我从一堆帛布中抽出一张,是沙丘地方的简单地形图。现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我习惯的地图?能把这么个简单的地形图画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起码知道哪里有山哪里有水。
赵奢在沙丘行宫的下方,也就是广阿泽的位置,圈了个圈。我不得不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个时代的地图南北是颠倒的。
“已经这么近了?”我纠结道。
“差不多。”赵奢道,“我是根据送粮队往返的路途时间算的,应该就是这一带,可能还更近些。”
看来怎么都得找到乐毅了。若是找不到乐毅,那就只有我的人自己动手。两相比较之下,将三县交与仇允,再将警士调到北面更好。这支警士的武器已经换成了有杀伤力的狼牙棒,藤木盾牌也换上了加固过的铁盾,虽然用的还是竹木盔甲,但对付一千乌合之众却也足够了。
在这个没有无线电的时代,调整兵力是一件很漫长危险繁琐的事。从我下达了调兵的手谕之后,就一直心存忧虑,生怕什么环节再出问题。这都是今天日子不好,我就是再嘴硬也得承认接连的打击让我有些心神紊乱。
天色渐暗的时候,大队人马打着火把出现在沙丘近郊。绵延不绝的长蛇将天空映得火红,虽然与我无关,但我还是站在宫墙上看着这些满脸疲惫的人走进宫门。这些人很快就分了两队,一队留在这里安排住宿,另一队人是王室的队伍,前往主父宫和王行宫去安排驻扎。书面上的十万二十万并不能让我有什么感触,但这三千人之众就已经有如走不完的长蛇,让我第一次有了恐惧感。
这一夜估计很多人都没睡好。
翌日是所有人休整的日子,按照原定计划,邯郸要参加大朝的所有官员勋臣都已经到了。明后两天是地方郡守县令获准参加大朝的官员报道,不过他们都已经等在了信都,估计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到齐。再翌日,赵王何就要在王行宫的正堂上问政,正式开始沙丘大朝。
第一次的大朝比较复杂,因为涉及到外国国君的参与,所以礼节上要有所变动。不过这都是大宗伯和手下那干属官考究出来的,我只要记得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跟着谁走进去就行了。
经过了前一天的打击,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