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惨。”
苏西不以为然道:“主父乃国君之父,手操大权,真要有事,哪里是你能够救的?”
“你看那些小蚂蚁,”我道,“虽然个头小,但是一窝出动,即便个头是它们数倍的青虫都抵挡不住,最终成为它们的口粮。”
苏西身形一颤,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臂,道:“连主父都挡不住,君子又有什么自信能抵挡呢?”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我一直保护的秘密,心中自然泛起一丝警觉。不过眼前这个天真纯洁的女子,她是我的爱人,此生的伴侣,她的儿子势必会成为我的继承人,她也终将褪去青涩,成为一家主母。我有什么需要隐瞒她的?
“我先拔去敌人的爪牙,然后再寻其软肋,捅上一刀。”我笑道。
“那可难为君子了。”苏西居然戏谑道,“大朝在即,君子可已经拔去了那人的爪牙,找到了他的软肋,磨好了刀子?”
准备好了么?
公子成的兵械被我发现收缴了,粮草被我和赵奢偷偷卖了,只有虎符落入了高信手中。安阳君只要能够离开沙丘,这场政变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赵雍自然可以出面收拾残局,各打五十大板,顺势收回政权。明明才四十出头,身强体壮的,玩什么禅让啊!二元政治有那么好玩么?
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主父党啊!为什么我不能交结一帮同样忠于主父的人呢?哦,对,这些人都不在朝堂,而在军队。那里对我来说是一片空白,也不可能打进去。赵雍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而有自信面对一切妖魔鬼怪吧。
但是那就会催生一个更奇怪的问题,为什么他会被围困三个月最后饿死了也没有出现勤王之兵呢!
三个月啊!从被围那天开始派人去秦国、燕国求救,然后两国国君朝议,最后发兵赶到邯郸都不需要三个月!
如果去魏国求救就更快了……不过魏人跟我赵人有破国之仇,等闲不会让他们的武卒再踏上赵土。
我仿佛看到了一团黑雾笼罩在地图上。赵国内乱应该是列国诸侯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为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呢?
“君子,君子?”苏西轻声叫我。
我这才回过神,干笑道:“抱歉,走神了。”见苏西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显然还在等上面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由苦笑道:“我只剪去了露出来的爪子,却还摸不到更深的地方。没法子,谁让你嫁了个外来户,无根无蒂的。真抱歉,为夫只好让小君担忧了。”
“莫要调笑妾!”苏西不由羞怒,“君子越来越无状了。”
我假意不悦道:“自己家里,开开玩笑有什么要紧的?”
小君是诸侯正妻的称呼,我这样的卿大夫阶层是没有资格用的。不过礼崩乐坏的今天,谁还管那么多呢?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苏西,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刚才说的那些话,让生性敏感的苏西心中产生了极大的压力?
苏西转瞬间就双眼泛红,语声哽咽道:“妾本就是个奴隶,得蒙君子错爱……”
我一把搂住苏西,不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完。这孩子就是太过于感性,这种人往往会做出傻事,尤其在这个举目所见都异常混乱的时代。两个人只要静静依偎就足够幸福了,何必要去觅什么封侯拜相?
苏西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渐渐平静下来,呼吸由急促而清平,就像是暴风雨过后的微风,让人熏然。
“我终究只是个学徒。”我叹了口气,“放不下这世间的人情,参不破天地的玄奥。”
“君子是要放下妾等么?”苏西幽幽道。
“我是说沙丘。”我笑道,“你不妨换个想法,人生在世没有一点刺激是多么无聊的事啊?”
“不要,妾宁可平平淡淡过一辈子。”苏西的小嘴微微嘟起,想到了什么,又是羞涩又是嗔恼地推开我,道,“不过妾知道君子是天下无双的国士,当以天下为重,不用顾忌家里。”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坚定地看着我,希望我从她的目光中获取她的支持。
“我其实不是个那么有上进心的人……”我苦笑着把目光转到了桌案上的竹简。墨汁已经渗入竹肉,只要杀过青就可以数千年地流传下去。只要能够躲过秦国的焚书,这些思想就能在两汉四百年中生根发芽……或者,我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将这些思想落实在实处,亲手栽培,使其壮大。
一切都要看沙丘大朝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