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突然砸下来,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这雷声砸得变换了位置,她下意识地紧紧抱着头,雷声越发响了。
耳根被人拉扯好痛,岳茗冲手忙脚乱地挥舞着,驱赶着,“走开走开!别抓我的耳朵!”该死的,耳垂都快被扯掉了,是这雷声造成的,一遇到雷电天气,她就会吓得失掉半条命。她曾向天发过誓的,绝对不会再骂天骂地了,就连在心里想想也不会了,可是这雷电似乎就冲这她来的。
跳下去,她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从这假山上跳下,随便找个石洞躲起来,早知道就不学那小狐狸了,人家是妖,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可是人家到底有活了两百年,而她呢?虽然有法力,却连最基本的御风而行都不会,遇到突发状况,她还是慌了手脚。
“好高啊。”她朝下面看了一眼就晕了,还是老老实实顺着石阶爬下去吧。她刚刚退了几步,一道更响的雷又打下来,手边的石块被砸碎,碎石子四处飞溅。
岳茗冲一声尖叫滚下来,顾不得什么形象,抱头逃窜,忽然撞到一堵软软的肉墙,她也不敢抬头,急忙绕过去,钻进山洞里。
洞外温和的声音被雷声盖住,她浑身颤抖,紧紧抱住双臂,不敢动弹,在雷电稍稍停歇的当口,方才那熟悉的声音又想起,她这才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岳姑娘,你没什么吧?”
她缩了缩身子,颤声回道:“没,没事,萧丞相你不用理我,我等会儿就出来了。”
“是吗?那我就先走了。”
脚步声远了,她松了口气,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怎么能被外人瞧见呢!
慌乱中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侧耳凝神,这声音越来越近了。她听觉错乱了吗?萧韬明明已经走远了,为什么她听到的脚步声就在洞外呢?
“萧丞相?你还有什么事吗?”她虽与萧韬没什么交情,但从他待人接物上来说,他应该不是这种明知道她此时窘迫还来看她的笑话的人。
没人回应她,她也由此确定外面的不是他,闷雷砸到假山上,狭小的山洞似乎都被震得摇摇欲坠,雷声在洞内回响,就像拼命地要把这山洞炸开似的。岳茗冲惊慌失措爬起来冲向洞口,洞口的光线忽然被挡住,她一下子冲出去死死抱住那救命稻草。
雷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惶惶不安地松开手,极度的惊吓让她控制不住地泪水涟涟,眼泪模糊视线,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地地退了几步,低声道:“公孙将军,方才我失态了,你别介意我太过鲁莽。”
公孙意没有回答她,摸出手帕递给她,“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总是带着伤,上次是脸,这次是眉梢。”他的语气冷淡,让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岳茗冲愣了愣,抬手摸向眉骨,再一看,手指上沾满鲜血,方才石头被砸飞,她只顾着逃命了,连受了伤都没有留意。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很熟吗?”见她有些失神,他干脆替她擦拭起来,动作轻柔,某一瞬,她分明看到他眸中闪过一丝疼惜,然而,就只是一瞬,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立即调开视线,恢复方才的冷淡,语气略带不悦道:“你知不知道对于不甚相熟的人来说,一直盯着别人看,是十分无礼的。”
“喔,抱歉。”她挡开他的手又朝后退了些,方才从他眼里看到的东西,是她的幻觉?还是她的失忆咒失效了,他将错就错,伪装自己,却又不自觉地流露真情?
不管是哪种可能,她都不愿在这里跟他耗下去,多相处一点时间,他们就会更熟悉一些,那她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余光扫到半空的一团墨绿色云朵,岳茗冲不由得倒抽口气,前几天,那团云还是淡淡的蓝灰色,才几天功夫,风云变色,这意味着什么?
雪亮的闪电便是从那团诡秘的墨色云团里投射下来的,难怪这几日雷鸣闪电越发频繁了,原来都是因着古怪的云团而起。那圆盘似的云并不是固定在半空,它微微地浮动着,周围的丝丝缕缕的深色云彩不断地朝它靠拢。
“已经开始了吗?”
公孙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开始了?”
岳茗冲叹了叹气,神情凝重回道:“异世的封印快要被打开了,要不了多久,人间就不再是人间了。”
大概从活死人肆虐京师开始,就有妖邪从破碎之隙逃出,为祸人间了。东尚国、临康国、幡纭国相继被灭,这三个国家虽无法同永安皇朝较量,但国力也并不弱。
东尚国重武轻文,不论男女老幼都能会舞刀弄枪,外敌入侵,也绝非易事,然而在所有人眼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恰恰就成为事实。不到三天时间,东尚国竟变成了无人之境,城池陷于火海,遍地的尸骸皆化为灰烬,更可悲的是,这些人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取了他们的性命。
而后,各国之间便流传着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上天为了惩罚互相残杀的世人,便派天兵下凡屠城,扫尽人间罪恶之时,方能再见安定康宁,要不然,怎么连屠城士兵的影子都见不到呢?既然是天人,自然不会随便泄露踪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