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短兵相接。岳茗冲有点心虚。眼神中却流露出无辜、委屈与倔强。说她是个路痴走错了房间。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瞪视了好一会儿。对方终于被她凶悍的表情震慑到了。或许是不想再惹恼了她。再无故遭到一顿暴打。慢条斯理转过脸去悠然品茶。
又是一阵沉默。他干咳两声打破尴尬场面。喃喃道:“连酒都带來了。还说不是來陪本相的。连姑娘。咱们有必要这样剑拔弩张的吗。”
“萧丞相。我再重申一遍。我并非那些勾栏瓦舍的风尘女子。你可不要误会了。”她视线移向微微晃动的酒壶。沉声道:“多说无益。告辞了。”
黛眉熬不住了。她岳茗冲又何尝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刻。之前的设想猜测完全被推翻。始料未及。谁能想得到被软禁于此以美酒美色腐蚀污染的并非郎琛。而是萧韬。
云波城陷落之际。萧韬和崔判官來蕊园。彼时。他可是个明知凶险却义无反顾深入虎穴的男子汉。惩治知州吴炎时。态度温和。语气轻缓。但句句如针。扎得吴炎不敢再多费唇舌推脱责任。
不怒自威。高深莫测。这是她对他的评价。京师百姓耳朵听來的萧韬和她眼睛看到的萧韬有多大的差异。她不得而知。然而此刻这个长发披散。纵情于酒色之中。屈服于晋淮王淫威之下的萧韬。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他明显更加倾向于百姓传言中的那个“软骨头”、“墙头草”。
听到一声戏谑的轻笑。岳茗冲怒瞪着他。“萧丞相。大概我从前被鬼遮眼了。才会认为相爷洁身自爱好高风亮节。心怀家国。在蕊园的时候。您是装出來的吗。罢免知州吴炎。也是您做戏给大家看的吧。”
闻言。萧韬慢慢转过脸來。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岳茗冲。“连姑娘。我到蕊园之时并未见过姑娘。你又是如何知晓我是和做派的。听你这口气。好像亲眼见到的一般。”
“是不是亲眼见到的很重要吗。我沒工夫跟你瞎扯。”眼看着酒壶几乎要从她怀里挣脱出來。无意中瞥见萧韬一脸讶异地盯着她怀抱着的不断晃动的酒壶。她立即拉开布袋将酒壶丢了进去。
“那酒壶里。有东西吗。”萧韬神色有变。低头看了一眼坠在胸前的紫玉坠饰。忽见紫玉正散发着微光。他目光忽然冷峻起來。“连姑娘。贸然修炼妖术可是会害人害己的。本相劝你不要误入歧途。”
“你才误入歧途。我懒得跟你解释。告辞了。”
大步走到门口。忽然脚步不能再向前移动分毫。身后的布袋被萧韬拉住。她迅速转身将布袋捞进怀中死死抱住。黛眉的嘶吼之声断断续续传出來。岳茗冲暗叫糟糕。再拖延片刻。说不定酒壶就会被撑破。
见他还不死心。似有苦口婆心规劝她“迷途知返”的意向。待他张口欲言。她冷声道:“萧丞相。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否则。第一个沒命的就是你……忘了提醒你。纵欲过度可是会伤身的。我劝你切莫自甘堕落。”
扫了一眼他胸前的紫玉。她快步奔到门口。感觉他紧跟而來。她直觉地回敬他一掌。将他打得连连后退。
一路狂奔至房里。她心急如焚。将酒壶自布袋中取出。然而她预想的事情并未发生。沒有再听到黛眉不安且愤怒的嘶叫。岳茗冲长须口气。忽地想起萧韬胸前的那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坠饰。大概是那具有仙灵之气的法器才让黛眉产生了压迫感。这也难怪。若是普普通通的坠饰。又岂会被瞳生误以为是自天界遗落的沧海悬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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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冬风刮进小院。在空地上盘旋了一会儿直朝着那间亮着灯的厢房吹去。半掩的窗扉被劲风刮开。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一个颀长的黑影推门而入。关上窗户。摸黑走到桌边。掏出火折子重新点亮蜡烛。趴在桌面上小憩的人掩了个呵欠。揉揉眼睛。懒洋洋道:“二哥。你回來了。”
“嗯……巧儿呢。”公孙意朝屋子里扫了一眼并未发现鱼巧奉的踪影。禇昭沅起身替公孙意褪下斗篷。“巧儿已经睡了。要不要我叫醒他。”
语毕。禇昭沅抱着斗篷走进内室。公孙意咳了两下。顿了顿说道:“不用叫他了。让他睡吧。”
“二哥你染风寒了吗。你进皇宫怎么沒让御医给瞧瞧。”
“不打紧的。习武之人还怕小小风寒……”
话音未落。只听禇昭沅惊呼:“怎么不见了。二哥。巧儿不见了。”
“嚷什么。我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门被推开。挟裹着风沙进來的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二哥。你何时回來的。皇上可有旨意。”
不等公孙意回话。禇昭沅快步走上前去拉住鱼巧奉。语带埋怨道:“你跑去哪里了。京师如今这样乱。你一个人不怕出事。”
“沅姐姐。你别瞎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本來我想叫你跟我一块儿出去走走的。哪知你睡得就像头死猪。叫都叫不醒。”鱼巧奉脱掉长袍靴子跳上床把自己裹得像只粽子。
公孙意沒有过多言语。直接问道:“你出去。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