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剩下黑与白两种颜色。刺眼的光线使她不得不撩起衣袖半遮着额面。
她刚走出牢房。有人看见她时。先是一愣。而后惊声尖叫。抱头逃窜。
她不认得这些人。只觉得他们像是张牙舞爪的小鬼。眼前的事物又开始扭曲起來。她不受制地扬起手。一掌便朝着那些逃跑的“灰色小鬼”打过去。顿时。那些四处逃窜的影子被她强劲的掌风打飞扬起。纷纷飞出矮墙外。
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她。她缓缓扭过头去。见到一张异常丑恶的脸孔。她毫不犹豫。扬手要打下去。。
“冲儿。你醒醒吧。”
冲儿。谁是冲儿。她有些疑惑。眼前的脸孔沾满泪水。这人。认得她吗。
海藤香见她停下正要朝自己劈來的动作。暂且松下口气。拉过她的手。怜惜说道:“都是我害得你这样的。冲儿快点醒过來。别执迷不悟了。你可知道你已经杀了多少人了吗。”
七煞丹的威力。她早有耳闻。前任掌门为了对抗武林正道的诛杀。服下一粒之后。突然间所向披靡。攻无不克。可是这药的副作用也很强。虽能在短时间内激发人的最大的潜能和功力。却也能将人的精力消耗殆尽。药效一过。服丹药的人必会虚脱而死。死时全身骨骼筋脉断裂。七孔流血。惨不忍睹。
“冲儿。听娘的话。快点醒过來。”海藤香心知岳茗冲刚服下不久后。若是能唤醒她的意识。便能抗拒七煞丹的药力。平复情绪后再以内力逼出。方能安然无恙。
“娘。谁是娘。”岳茗冲更加困惑。眼前这面孔丑陋的妇人。是她的娘。她忽地想起。被出卖的那一幕。情绪骤然激动起來。海藤香见状。心惊不已。手指按向腰间。颤颤地抽出匕首。
“冲儿。是我对不住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变成杀人狂魔。害人害己。我不想看着你死时的惨象。”她举着匕首移向岳茗冲胸口。颤声哭道:“只这一刀。先忍着痛。等你死了。娘马上就去陪你。”
胸口剧痛。岳茗冲垂下头。望见海藤香手里持着匕首。把柄已快沒入身体里去。她勃然大怒。一掌打开海藤香。拔出匕首扔下去。海藤香顺势抓起匕首。尖端抵向自己胸口之时。原本决绝的动作却迟疑了。她沒这个决心。她终究是贪生怕死的。
“娘啊。你真的是娘吗。”岳茗冲眼前的事物渐已清晰。海藤香惊恐万分。开始低声求饶:“冲儿。你别杀我。”
岳茗冲开怀大笑。笑声如诡风在这宽敞的庭院里回荡。混杂着寒气在海藤香耳旁穿梭。海藤香簌簌地颤抖。身子半趴在地。手肘撑着地面一寸寸向外挪动。
她终于记起來了。自己就是岳茗冲。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她最信任。最依赖。却又出卖她。害她无故遭人陷害。现在又捅她一刀的娘啊。
“冲儿。我不想死。你放过我吧……”海藤香连声音都开始抖起來。眼见着岳茗冲一步步逼來。她朝四周望去。却沒有一个人來救她。此时。大家都忙着拼死搏斗。谁还顾得上她的性命。她紧握着匕首。心头一动。爬起來。朝岳茗冲扑过去。岳茗冲双眼微眯。伸手握住朝她刺來的匕首。鲜血从指缝间溢出。她似乎也不觉得疼。轻轻一拧刀刃便与把柄分离。
海藤香大骇。转身正欲逃走。岳茗冲手掌一挥。带血的刀刃飞出直刺进海藤香后背。匕首刃穿透心脏。从前胸飞出。立时。那摇晃不已的身子轰然倒地。砸起一股轻尘。
她嘴角微地勾起一抹笑花。视线在那死尸上停了一会儿。毫不心疼懊悔。大步跨过了去。
世上恨我之人。欺我之人。骗我之人。弃我之人。但愿生生世世被晦气阴毒缠身。永生不能得见光明。永世被地狱烈火焚烧吧。
低哑诡谲的笑声在阴云之下飘荡。她负手走出。月白长袍迎风而立。款款摆动着如一支雪莲。绝世风姿却令人莫名地惶恐不安。她低头。望见胸前的衣袍开出一朵灿然的鲜花來。鲜花上纠缠凌乱的长发灰白如枯草染上寒霜。她伸手去轻抚着那干枯粗糙的发丝。眼角瞥到一个身影。转过头去。对上他的视线。
他错愕。望见她的长发上似是沾着零落的雪片。脸色青灰如尸。细长的双眸充满邪气。眼白被鲜血浸泡。而瞳仁却是死白。再看她满身是血。胸口一道血泉还汨汨地向外涌着。顿时心口紧锁。他抑制住心内的痛苦。顿了顿。疾步上前。执起她的双手。
她沒有一丝生机。俨然刚从坟地里爬出來的尸体。手掌上沒有一点温度。他抬手正欲探向她的脸颊。她微眯的长眸忽地瞪圆。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你是何人。”她开口。低哑的声音去像是隔了许久才传入耳中。虚幻飘渺的回音在耳畔徘徊着。眼前的人面孔忽明忽暗。和恶鬼极为相似。她微地怔住。慢吞吞挡开他的手。旋即咧嘴哼笑两声。扬手间。卷去一股劲风。他眼明手快。动作麻利。见势不妙。闪身飞离。
她如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是走火入魔。还是被药物控制。公孙意暗忖。但见她受了重伤却似浑然不觉。心下大概猜到几分。七星堂最擅用毒。只怕她行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