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地府的日子对与她来说不过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度过无尽的凄冷和孤寂,终日都能听到无数幽魂凄惨的哀嚎。
刀山火海燃起蓝色迷烟,其间夹杂着焦臭和腥味,然而她看不见,这样也好,免去了许多愁苦。
穿好衣裳,从卿羽小筑出来,小鬼站在她身后禀道:“那凤族的二王子又来了,闹腾着不肯走,尊使要不要去见见?”
杞萝没有应答,她朝着小鬼挥了挥手,兀自又返回房里。她记得明明向木冉施了法,他会忘记一切的,为什么他会……
“凤族的二王子可真是执着,每次都气势汹汹来,最后,还不是乖乖被幽冥王劝回去。”
“说来奇怪,尊使到底为何连见一面也不肯,他们之间有什么?”
……
外面游荡的小鬼窃窃私语,聒噪奇异的声调不断萦绕在卿羽小筑周围,杞萝忍受不了他们如此长舌,走到窗边向外骂道:“生前长舌,死后还不安宁,信不信我勾掉你们的舌头!”
小鬼们闻言,立刻噤声,他们是害怕她的,她虽来历不明,但同幽冥王有些关系,因此,都不敢再闲言碎语,惶惶地各自散开。
杞萝依着直觉在暗无天日的地府中摸索着,光明与黑暗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的眼睛瞎了,四处茫茫皆不见,然而其他四感却变得出奇地精准。
幽冥王玥澜吩咐小鬼们将周围的松云灯点着,木冉半眯着眼,过了一会儿眼睛才渐渐适应。
“凤族的二王子,你近来到地府倒是频繁得紧,腾衍可好?”
玥澜将一杯清茶递给木冉,他本想拉扯一些闲话来转移面前这个一根筋的注意力,哪知,人家完全不吃这一套,更加不将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家父很好,幽冥王,小侄只等您一句话,杞萝呢?若是转世,她如今已经二八年华,为何我多次寻找,也没有她的踪影?”木冉定睛瞅着玥澜,灯火明明灭灭,玥澜满含笑意答道:“兴许她投错了猪胎,再或者变换了性别,你要知道过了这奈何桥,饮下忘川水,纵使亲爹娘都会忘,更何况是你?”
木冉不再追问,昏暗中,原本俊美凛然的脸孔布满了寒霜,黑玉般的双瞳恶狠狠地瞪着气定神闲的玥澜。
忽地,他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得缩了缩身子,自来到这个昏暗沉闷哀嚎声不断的鬼地方,他就倍感难受,大概是有小鬼从他身体中穿过吧?然而这寒意并没有退却,仿佛就在他背后,不远不近。
玥澜瞅着他,表情意味深长,木冉看到他对自己微笑,然而他的眼光分明是掠过自己看向背后的。
下意识地扭过头,却瞧见令人嫌恶的死鬼拖着残破的身子摇摇晃晃走过,脚上带着沉重的枷锁,每迈一步,都会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杞萝站在木冉身后,那熟悉的感觉使她忆起从前,清雪一般沁人心脾的香味从来没有变过,她绕到他身前,寒意也随之变幻了位置,即使看不见,她也能凭感觉确定他所在的位置。
“幽冥王,既然您不肯说出杞萝的下落,那么小侄今后定会常常来做客的。”傲慢的语气和神态,玥澜轻蔑地笑起来,这一根筋的小子到底是吃了秤砣了吗,如此铁了心,若是哪天外出了,这小子突然狂暴起来,将地府闹得鸡犬不宁,又该如何?他这个幽冥王还真的难以招架,若真是撕破脸皮动起手来,还落得个欺负小辈的恶名,不妥,真是不妥。
她的手悬在木冉面前,他温热的气息令她有些恋恋不舍。
木冉朝玥澜拱了拱手,“再会!”一点也不客气,玥澜到底是经历颇多的冥界之王,不会跟他一个晚辈计较甚多。
待木冉离开地府后,玥澜叹息道:“小龙儿,你这是何苦,明明放不下,却避而不见,你让为师很难做。”
杞萝撤下隐身袍子,声调渐渐地哽咽起来。
在坠入轮回道时经历赤焰火刑,原本就模糊的双眼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连嗓子也被烧毁,黯哑枯涩,再略带些哭腔,越发使人觉得可怖。路过的小鬼避之不及,生怕这个脾气古怪的尊使会抓住他们其中一个毒打泄愤。
“我跟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他来了很多次,你也偷偷观望很多次,你确定自己真的能放下?”
一时语塞,师父总是最明白自己心思的人,玥澜疼惜地搂着泪眼迷离的杞萝,她双目失明,眼底除了无尽的晦涩和绝望,还掺杂着爱与恨,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原本忧伤的双眸如今更加令人心疼。
“若非出了这些意外,如今你们已经儿女成行了,哪还会受这些苦楚。”
杞萝低低地叹着气,她看不见师父的表情,从他的语气中,她读到了惋惜和怜爱。
“师父,木冉他,还像从前那般吗?”终究是放不下的,却竭力要抑制住自己的思念,她比旁人活得辛苦许多。
玥澜拂去她眼角的泪珠,柔声应道:“他好像憔悴了些,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不过嚣张傲慢的性子倒是没有变,改天我真要去问候他老爹,腾衍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