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像飞蛾一般破壳而出,玉昆伏魔咒的神力并未将妖气全数镇压,残存的一部分如今已经占据杞萝的身体,操控着她的心智。
杞萝躺在冰凉潮湿的泥地上,困顿哄着她入睡,杀气挑唆她冲破伏魔咒,她的手指已经没有知觉,抓起一把混着雪水的泥土塞进嘴里,她知道阴邪煞气的强大,哪怕只有一丝,也会令人丧失心智。
平心静气,不要动怒,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动怒,风借火势会烧得更旺,她颤抖的双手死死按在地面上,手指插进泥土里,直到指尖的皮肉被磨破,鲜血渗出来,染红了泥土和白雪。
“我放不下,永远都放不下,木冉,你说过的都忘了,你骗我……”她伏在地上,脸埋进雪里,额头猛地撞向凸起的石块,她听到破碎的细微声响,额头涌出的血渗进雪中,霎时间,眼眶被烧得滚烫。
冲出去,玉昆伏魔咒困不住我,谁也困不住我,冲出去……
她捏紧拳头,猛地五指张开,手腕的枷锁困得更紧,几乎要箍进肉里去,她忍着痛楚,眼泪滚落下来。再次运气,直到手腕血肉模糊再也使不上力,枷锁方才破裂开来。
刚刚冲破玉昆伏魔咒之时,仿佛有千万只利剑齐刷刷地朝自己刺来,立时要将她千刀万剐,双眼被极刺眼的金光炙烤,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无论如何也要冲出去。
伏魔咒被冲破一道口子,杞萝悬在半空向脚下看去,一片浑浊,她甚至看不清楚箜篱岛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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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尘坐在湖边垂钓,木冉斜倚在湖心的一颗大柳树上,怀中抱着一只酒坛,他许久未换的袍子皱巴巴地垂下来,青丝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冉弟,你的伤势还未大好,多休息为妙。”
木冉默不作声,扬起酒坛发现连一滴酒都不剩,他愤恨地扔掉酒坛,飞身至湖边,冷声向悠尘问道:“你可知杞萝何时才会出来?”
“……若是她的邪气被清除,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悠尘有些迟疑,语气中更带着怀疑试探。
“出事了!”朝露急匆匆赶来,悠尘忙拉住她追问,朝露喘着气说:“杞萝从箜篱岛逃走了,有人瞧见她发了疯一般。”
“她现在人呢?”木冉紧紧抓住朝露的手臂,语气急促,难掩担忧和狂喜。
“现在往凤柔山去了,木冉你赶紧回去。”语毕,木冉化成一道紫色光束飞走,悠尘同朝露二人紧跟其后。
有玉昆伏魔咒封印,杞萝是如何逃出去的,难道她的邪气根本没有祛除,反而更加强大了?
朝露看出悠尘的疑惑,叹着气道:“琉惜放出话来,木冉要同她成亲,大概是被杞萝知道了,这才不顾一切冲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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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周身都散发着极度灼人的淡青色烟雾。
眼前的事物模糊不清,她看不清对面那人的容貌,只见得到一条雪白的人影正站在不远处纹丝不动。缓缓游动的气流中传来对方的恐惧,那人影在向后退去,杞萝一步步走上前,玄铁锁链的一端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啦的异响。
“你害怕吗?”
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她理了理嗓子,咧嘴嘿嘿笑了两声,“琉惜,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意外?你大概就是想让我玉石俱焚,只可惜,我福大命大,怎么死都死不了……”
尖锐的笑声刺痛琉惜的耳膜,她朝后望去,发现已经没有退路,“你真的变得聪明了。”她故作镇定,声音却微微颤抖,“杞萝,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不应该为了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断送你的前程……”
“你说的真对呢,可是我现在想杀人了,这里只有你,我就只能先杀你了,等你死了,我再去杀了木冉。”杞萝颤声笑着,周身的烈焰发出嘶嘶的低吼。
“不行,你,别杀我,你不能杀我!”琉惜怯懦地垂下眼,脸白如纸,额上冒着密密的细汗。
杞萝的双瞳被烈火染成红色,她定睛瞅着眼前这个面目模糊的人,自喉中发出古怪的笑声,“没人能阻挡得了我,就连玉昆伏魔咒都困不住我,你以为你可以吗?”妖气乘着烈焰窜出,她的面容被染成了漂亮的玉色,晶莹凝润中透着柔嫩的粉,五官都渗出摄人心魄的妖媚。
琉惜别过脸不敢看她妖异的脸孔,迟疑了一阵,她支支吾吾地说:“我已经怀有木冉的骨肉,你不能杀我。”
杞萝一顿,思绪凝滞,骨肉?木冉的骨肉?
她回过神,慢条斯理道:“那就让你肚里的孽障陪着你一块儿走吧!”
“杞萝!”
有人扼住她的手腕,随即愣住,迅速松开,他看到她腕间触目惊心的伤痕,皮开肉绽,血凝固结痂,刺穿锁骨的铁链几乎与肉长在一起。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箜篱岛竟然受这种罪,他们骗他,说她在那里很好,他才能安心在施烟水阁疗伤,如今见面,却是此等光景。
“疼吗?”他紧紧攥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