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人间已经成了烈火寒冰共生的炼狱,人人在巨大的熔炉里挣扎求生,逃出后却又跌进刺骨的冰窟中。渐渐地,他们连生的勇气也没有,主动求死,纷纷沦为阴迦罗的囊中之物。
天圣大帝知晓是阴迦罗逃出后制造出的祸端却无能为力,阴迦罗就像是只蝙蝠,只躲在幽暗处操控着自己的爪牙四处肆虐,自己却安稳地待在苍远之境等候杞萝将无穷无尽的亡灵怨气送来供他修炼。天圣大帝不知,此时的阴迦罗远远不如十万年之前那般嚣张,被镇压封印后,修为大减,若是直捣黄龙,阴迦罗必败,可恨的便是苍远之境的所在,天界众神却无人知晓。
杞萝曾多次与下到凡间的天降对抗,战到最后,支撑不住纷纷逃走的总是那些自称高贵强大的天降,她对此不屑一顾。直到有一日,她又遇到他,她才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战场上再见,只有敌人没有爱人。
在她卷起长剑刺向他的时候,无端地又眼眶湿润,恍若隔世的记忆一点点渗出来,杞萝头脑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眼看着利刃刺进木冉胸膛,忽地心脏被人猛地劈开一般。
“我们终于又再见面了,杞萝。”他是奉天圣大帝神旨来搞定这个棘手的未婚妻子,软硬兼施,务必要将这妖女生擒回天界,若是情势危急,便动用非常手段。言下之意,只要能灭掉杞萝,能让她生最好让她活着,如果不能,立时令她灰飞烟灭。
木冉早已将天圣大帝的暗示扔到一旁,只要有他在,谁也不能让她的杞萝灰飞烟灭。
她收回长剑,剑刃上沾满血迹,这把被煞气浸过的诛仙剑威力非同小可,纵使木冉有龙珠护体也有些招架不住,立时半跪下来,手掌作支撑,黑气萦绕在伤口边缘,他没有及时稳住心脉,反而放任着那煞气窜进体内。
“你为何不护住心脉,邪气入心就晚了!”杞萝担忧地提醒道,他艰难地抬起头望着她,眼底浮上淡淡喜色,“你关心我吗?跟我回家吧,好不好?”她听出他语气中透着喜悦,随即沉着脸冷声道:“你我是仇人,今天总得死一个才行。”
她扔掉诛仙剑,款步朝他走来,每靠近一些,回忆就更加清晰一些,然而阴邪煞气却相互抵消着,排斥着。善念在一点点被阴暗吞噬,她由不得自己的心,紧握着拳一拳击向木冉的伤口,他猛地呕出一口血,血沫子喷到她脸上,清冽入心,她陡然间打了个寒颤,看到他双眼微闭向自己怀中倒去,她连忙抱住他,泪如泉涌。
“你为什么不躲开,你明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手掌却不由自主地猛拍下去。
他一手抱住她,另一只手轻轻压住她的后脑,在她耳畔轻轻地说:“杞萝,我不会伤你,我向你保证过的,我一定要做到,这一生,我活得够长久了,自从你将龙珠给我,我就是为你而活的,可是没有你,我活的一点也不快乐,一点也不……”
“木冉,对不起,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智,木冉……”
“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不是你心甘情愿的,我都知道,答应我,不管将来你会成妖成魔,都要活下来。”他的声音极低极细,一字一句都入了她心扉,她泪水涟涟,心被乱刀斩得血肉模糊。
眼珠被猩红覆盖,她颤抖着从他怀中离开,灰发扬起,五指弯曲直向他的心口掏去,脑海中不断涌现一个鬼魅的声音:“掏出他的心肝,杀了他……”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竟是血一般的颜色。
他跪在她面前,头垂得很低,她的手颤抖起来,咽喉刺痛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对他说:“木冉,不管你做过什么,欺骗我伤害我,我都不会恨你,我一直都爱着你,一直都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做你的妻子。”
突感后脑被利器刺进,她来不及回头,身子摇晃了两下,朝着木冉扑过去,他听到她凄厉的哀嚎,抬眼望去,琉惜气喘吁吁站在身前,怀中的杞萝后脑上钉着镇妖杵,拇指粗细的镇妖杵已经没进一大半,有黑气徐徐地从后脑冒出来。
“杞萝!”他大叫,她在迷糊中摸到他的脸颊,湿漉漉的,她眨了眨,看到他泪如雨下,轻笑道:“我终于解脱了,木冉,带我回家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家,你撑着点,我们很快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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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篱岛
镇妖杵足矣令强大的妖邪化成青烟,然而杞萝却没有,她是千万年来最幸运的一个,或许是洪墒血莲的功劳,她不知这算是幸运还是灾祸。
在众神眼中,她是令人唾弃厌恶千刀万剐的妖邪,然而天圣大帝慈悲为怀,并不因她的过失而重罚,她被流放到箜篱岛改过自新消除妖气,这已经算是最大的赦免。
箜篱岛在蓬莱仙岛以东,极度苦寒的渺无人烟之境距离凤柔山相隔甚远,四周被玉昆伏魔咒禁锢,她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活动,
长雾流星,天河绵绵如一条没有尽头的飘带,蜿蜿蜒蜒地在头顶缓缓流动,她想,若是能站得高一些,或许能触摸到那柔软的星尘。然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