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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父皇的陪同,母妃也只是静静的立着,远远的望着他。回身一望,满眼肃穆的皇城。阶梯下的朝臣都是彼此逼宫被擒获的傀儡,他们似乎唱戏的戏子一般,垂首底眼,口中高呼“太子千岁”。
姬凯敬从未以这个角度看视过自己熟悉的皇宫。
这皇宫如此的空静,寂寥。那晨光深处的黑洞洞的宫门中不知藏什么叫人害怕的妖怪。一缕阳光直直的照在他面前,照亮了他脚下的汉白玉台阶,。刺目的白光使他睁不开眼。
他转过头去,有些畏惧的看了看身旁立着的两个陌生人。一种恐惧袭上心头。下头跪着的人不说话,只看得到花白的后脑勺。身旁的人不说话,像是一尊尊的雕像,毫无生气。
姬凯敬感到害怕。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气氛让他觉得害怕。他努力的睁开一双纯澈的眼睛去寻找自己的母亲,然而,那白光却晃的他看不清母亲的面目了。
不知道是光刺痛了眼睛,还是他真的怕极了,姬凯敬双眼中充满了泪水。他仍记得母亲和父皇的教诲,男子汉不可轻言流泪,所以他使劲儿的睁大了眼睛,不叫泪水流出来,憋着呼吸,使得胖嘟嘟的小脸很快就显出红晕。
惠妃眼见儿子登上太子之位,那高阔的视野却没有给她带来意象中的狂喜。清晨的风甚冷,不知是激动还是受寒,惠妃的身子一直微微的颤抖着。她用眼神一遍遍的爱抚自己的一双儿女。
母子三人的面上竟都是凄然的神情。
圣上姬宗德病重,不堪疲累,遂传位给自己最年幼的皇子。
惠妃上一次见到皇上,不过就是一夜的事。今晨一早,便不堪疲累了。惠妃轻轻的挪动自己坐着的姿势,握着手帕的纤手轻轻安抚胸口,只因她心慌的厉害。
惠妃把眼偷偷的去瞧殷美人,却意外的发觉,此刻殷美人并没有看向自己。她顺着殷美人的目光看去,阶下祁南国使臣正与属下窃窃私语些什么,面色并不好看。
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到殷美人的脸上,惠妃心中一惊。喜怒从不形于色的殷丽华此刻双眼亮的吓人,灼灼的盯着下头的人。神情甚是疯狂。
惠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似乎慌的更厉害了。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身子,不多时便已经酸痛不堪,她胡乱的喘息着,轻轻的不易察觉的转动脖颈。
忽然,她察觉到左边的目光,悄悄的斜眼看去。淑贵妃坐在她的上手,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瞪着她。
惠妃很想似往昔那般,对那个老女人还以颜色,可她一想起皇上酒菜里的**散,心便虚了起来。清晨的气候还有些微冷,惠妃的额角便已经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面庞流下。
今日,本应是惠妃最为风光的日子,如何这般的狼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的敬儿还那样小,那样的稚幼,却一个人高高在上,面对一切。惠妃想起昔日里,自己对权利,对后位狂热的渴望。可如今这般的局面,当真是她想要的吗?
恍恍惚惚中,已礼毕,巡例是由众妃之首的淑贵妃带领一众妃嫔前去宣庆殿将事宜禀报皇上。
她并没有见到册立六皇子为太子的诏书,只是听闻殷丽华所说,皇上是中了**散,神志不清下所写。皇上此刻应该早已清醒,想到要去面见自己背叛了的男人,惠妃的步履就更加的沉重。
众人缓缓前行的当口,殷美人忽然快走了几步,凑到惠妃的耳边,附耳低语道:“雪媛,若这当中真出了什么变数,你便带着青莲和敬儿一路逃出洛邑,不要再回来。”
这句话如此突然,重重的敲在惠妃的心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给惠妃不堪重负的精神来了一个致命的打击。她耳边一直萦绕着殷丽华的那句话。脑海中满是昔日的平静富贵之景。
她的眼神渐渐的空洞起来,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这玄武国的盛典,这普天同庆的太子册封礼,这惠妃母子最为风光的日子,终于压垮了这个小户女子的全部精神。
行走的队伍一阵慌乱,良辰失声高叫道:“不好了,惠妃娘娘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