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万兵马与超过自己数倍,高达九十余万的大军对抗,且是在对方彻夜不停无差别的轮番攻击下,张须陀部的将士们再如何的英勇,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潜山防线虽说是以天险构建的要塞,但是横面的战线太过狭长,很难集中兵力进行防御,张须陀部本来就处于兵力的极大劣势,又需分兵坚守各个要点,原本就紧凑的兵力显得更加的捉襟见肘。
就在昨日,李唐大军的大型攻城器械陆续从后方运抵到了潜山一线,油尽灯枯的张须陀部再也无法做到全线坚守,在半日的激战后,作为潜山防线左右支撑点的灵关和榆关相继失守,张须陀部面临三面被围的险地之中。
在潜山中间核心防线的指挥部里,张须陀双眼浑浊,血丝密布,前方瞬息万变的战局,让他已经连续二日无法入睡,枯老的脸上越发苍白,如同行将入土的老朽一般,不过端坐着的身姿依旧挺拔,眼神依然凌厉,他的存在是所有守卫潜山一线将士们心灵上最大的依靠。
夕阳西下,血染的沙场终于暂时的落下帷幕,李唐大军九日来第一次停止了攻击,不过这并不是后续无力,而是在为明日的最后一击而做准备。
深秋的夜晚,天空清碧如水,万里无云。月光格外地好。大营里像是铺上了一层薄雪一般,龙旗军的将士们相互依靠着进入了梦乡,连日来的苦战让他们的精力使用到了极限,而明日,他们不知又要失去多少战友,或许离开的也可能是自己。
“义父……”罗士信走进了张须陀的大帐,昔日那个威风凛凛的少将军,此时全身已被血污浸满,精致的衣甲早已残破不堪,那披散的乱发透着无尽的神伤和落寞。
“士信,有伤到哪里么?”张须陀上前拉住罗士信,将其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脸上满是关切之色,直到罗士信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后,才心中稍定。
“义父,灵关和榆关都已失陷,再战下去我军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到底还要坚守多久,可否有援兵到来?”罗士信向来心性极高,连他都说出这等颓丧的话来,可见潜山防线已经糜烂到了极点。
张须陀又何尝不知这点,可是当初他入驻潜山防线的任务便是坚守十日,如今已经九日,绝不能到了最后时刻而放弃,影响到当初与龙斌等人计定的全盘计划。
“士信,还有一日……到了明晚我军就可以撤离这里!”张须陀紧紧抓住罗士信的胳膊,像是在宽慰对方,可似乎更多的是在为自己鼓劲,一日虽短,但对于如今的潜山的守军而言,却是那么的长久,或许一个时辰就会带来覆灭的危险。
“义父,连日来的厮杀,我军将士已经是精疲力竭,且几乎个个负伤,仅战死的就已高达二万,可战之兵不足三成,如今又失去了左右两处的支撑点,明日之战,恐怕……”罗士信一脸悲然,即使能够再守住一日,那所付出的代价也让他不敢想象,好看的小说:。
张须陀神色中闪过道挣扎之色,可很快便脸色一正,沉声道:“士信,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再坚守一日……”张须陀看了眼还想说话的罗士信,用力的挥了下手,吩咐道:“士信,去把林将军请来……”
听张须陀提到林将军,罗士信脸上总算浮现出丝轻松之色,应声后便走出了大帐,很快一个身形挺拔,衣甲鲜亮,双目炯炯有神的将军出现在张须陀的跟前。
林将军名叫林大彪,是尉迟恭部的大将,当初入驻潜山防线接应张须陀部后,便一直被雪藏没有参与过任何战斗,是张须陀手中掌握的最后,也是最完整的一支预备队。
“张帅,是否该轮到末将出马了,这几日属下的那帮狼崽子们可是每日每夜的找末将吆喝,就等好好与李唐大军去干上一仗了。”林大彪扯着嗓子,大刺刺的喊道,作为尉迟恭最倚仗的部将,大字不识几个的林大彪虽无谋,但却一身是胆,根本不知畏惧为何物。
“本帅找你过来,就是有重任要委托与你,你的表现将关乎我潜山十余万将士的生死存亡,不知可否敢接此军令!”张须陀瞳孔紧缩,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大彪那张粗矿的大脸,一脸严肃的问道。
林大彪闻言先是一愣,硬朗的脸上露出掩藏不住的犹豫之色,他自己悍不畏死,可是事关十余万袍泽的性命,不得不小心谨慎。
沉默半晌后,林大彪一改之前的张狂,沉声问道:“不知张帅有何指派?”潜山防线岌岌可危,白天灵关,榆关相继失守,林大彪颇具军事天赋,隐约察觉到了张须陀的意图。
眼中闪过道欣赏之色,统兵者可以无畏但不能无知,林大彪的表现让张须陀甚是满意,来回踱了几步后,负手在背道:“林将军你手中的两万精兵完整无缺,装备齐全,明日战火一起,本帅需要你分兵二路各一万人,朝灵关和榆关进军!”
“张帅要我夺回两处关隘?还是……”林大彪眉头一皱,凭他手里的两万兵马根本不能夺回这两处失陷的关隘,就连威胁都做不到,所以只剩下那一个可能。
“非也!本帅要你前去不是夺关,而是封锁李唐大军的进军路线!”张须陀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