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恰好是晚上九点整。
外屋地的门没有挂,里屋门挂着,刘方站在外屋地敲了半天的门江来才找到毛巾把脚擦净去给他开门。江来心里好扫兴,看着刘方一身油渍麻花地进屋,并没有心疼他的疲劳和辛苦,相反还埋怨了刘方。
“这么晚了还回来干什么?”
“想你了还不兴回家看看。”
“不是说你还得十多天才能回来吗?”
“谁说的我还得十多天回来呀?”
江来当然不能说是方书记说的了。
她急忙把洗脚水倒了,又给刘方倒了半盆热水,搁在脸盆架上,说刘方:“赶快洗洗你的手和脸吧,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都埋汰的像个大油鬼啦。”
刘方生气地说:“你就知道我埋汰,我还没吃饭呢。”
江来讽刺他说:“开着大汽车跑一天,连顿饭都没混上?”
刘方看看江来的打扮,看看一旁洗刷的茶杯和白糖,心里边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今天晚上的江来不像以往的江来,多多少少地有一点变化,可是这个变化又叫他说不出是什么。
刘方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扔在炕沿上,开始洗脸洗头。
江来把刘方的脏衣服捡起来拿到外面使劲儿地抖了几下,拿回来搭在一只椅子上。
刘方看看江来刚刚抹完的脸蛋和嘴唇,来不及多想就出去了。
刚出屋就看见了方书记从房后的汽车跟前往他家当院走。
刘方看见他,叫了一声方书记:“你还没睡哪。”
方书记说:“我听见好像是咱的汽车响,就起来了。你吃饭了吗?”
刘方说:“没吃呢,今天一天拉了三趟河沙,回来换换衣服。”
方书记说:“我家有小米饭剩鱼,一会儿叫你嫂子给你热热。”
刘方说:“不用麻烦嫂子,叫江来热点现成的吃两口得了。”
方书记不等他说完就进屋去叫他媳妇起来热饭。
江来站在外屋地下已经听见了方书记说的话了,就来到方书记家门口,站在大老方家门前说:“方书记,你就不用叫嫂子起来了,你把那剩饭和剩鱼拿来,我给他热热就行啦。”
方书记端着饭盆和鱼盆跟江来和刘方俩来到了他们家。
他看见江来的脸和头发收拾得很鲜亮,心里不由的一动。他进屋坐在一只椅子上,跟刘方打听了一些帮军马场拉河沙的情况,又问问车的情况。顺便又说起组织人托坯帮他盖房的事情,想听听刘方的打算和意见。
刘方说:“军马场的河沙还得三四天能拉完,等我把军马场的河沙拉完了,回来就组织人托坯。”方书记说:“要是不着忙的话就等你回来托,要是着忙的话你就叫江来在家张罗,我叫生产队长帮她。两间房,八千块坯,两天就托利索。”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江来把饭热好了。
方书记看看江来和刘方说:“你吃饭吧,明早走的时候叫我一声,我要跟车上军马场去办点事情。”说完话他就回去了。
刘方已经很累了,跑了一天的车,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唤,半盆米饭半盆鱼不一会儿全叫他吃进去了。吃完饭,江来叫他再把脚洗洗,刘方困得难受,说:“不洗啦!”就上炕了,脚也没洗,钻进江来的被窝里匆匆忙忙地做了一会儿,连五分钟的时间都没坚持住,完事后歪着脑袋就呼呼呼地睡过去了。
江来饿躺在那里很久很久才入睡。
江来早晨上班不久,就接到乡里的一个电话通知。
电话是郑副主任亲自打的,郑主任在电话里一听是江来接的电话,就亲昵地跟江来唠上了。自从上次陪县领导在南园村吃过一顿饭之后,郑副主任就彻底地喜欢上江来了。每次往南园村打电话,只要是江来接电话,他总要没话逗话地和江来说上几句别的话。
“你是江来吧?”
“是,我是江来。”
“我听着怎么好像是我姑娘的声音。”
“我就是你姑娘。”
“这两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这几天我忙,下去抓计划生育,没时间。”
“你想我了吗?”
“想啦。”
“想啦?想啦咋不给我打电话呢?”
江来急速地想着怎么回答他的话:“想是想啦,后来一忙起来就想不起来了。”
郑副主任就愿意听江来这样和他说话。
“最近身体挺好的?”
“身体挺好的。”
“孩子都挺好的?”
“孩子挺好的。”
“方书记对你挺好的?”
“方书记对我挺好的,你对我也挺好的。”江来有意这样说他。
“那……你,你怎么不惦记着来看看我呢?”
“谁说没惦记,我去看你的时候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