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一踏进南书房,便发现今日这里当值的多了个人,还没等他想起是谁,对方已经谄笑着上来给他请安,自报家门:“臣徐乾学请太子爷安。”
胤礽想起来了,徐乾学,之前是他詹事府里的詹事,私底下没少托人向他请安问好阿谀奉承,不过胤礽对这人有些看不上眼,根本不给他当面拍马屁的机会,所以这会儿乍一见到才觉得眼生,现下看来,该是升官了。
从詹事到内阁学士礼部侍郎,再到如今的刑部尚①38看書网房行走,啧……
当值南书房的多是翰林出身的汉官,胤礽对大多数人的印象并不坏,他总觉得这些个汉官虽然通病是迂腐固执了些又多半自视过高自诩清流,但好歹,比起跟在索额图屁股后面那些点头哈腰奴颜媚骨奉承起人来连节操都丢了的奴才,也算是有气节的了。
当然,除了这个徐乾学。
徐乾学是康熙九年的殿试一甲第三,学识是还不错,就是人品很不怎么样,先是依附着明珠步步高升,后又与明珠有了嫌隙,暗地里与索额图来往,甚至想打他这个皇太子的主意,说到底就是个挖空了心思专研升官发财之道又毫无原则的墙头草,这样的人,胤礽看得上眼才奇怪了。
胤礽干笑了一声就不搭理了他,正好康熙也来了,众人归位开始处理各自手头之事,而胤礽请过安之后便跟着康熙看起了折子。
康熙每日要处理的折子成百上千,他一个人一本一本地去看显然是看不过来的,一些纯粹请安问礼或者禀报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的折子胤礽便帮着批示了,不归他拿主意的,他便很自觉堆到一边等着他汗阿玛亲自看去。
半个时辰后,就在胤礽无聊得要打瞌睡之时,徐乾学上前呈了个折子给康熙,说是事态严重,还请皇上亲自过目。
康熙微皱了皱眉,接了过去,是弹劾奏折,广西道监察御史钱珏弹劾山西巡抚穆尔赛私加火耗,强索财贿,治下不严,颠倒是非,致民间冤假错案无数等共八项大罪。
康熙最恨的就是仗势欺压百姓的官吏,私征火耗更是重罪,更何况被弹劾的是一省巡抚,自然是高度重视,当即就命人去传了一众议政大臣前来一块商讨。
而胤礽对即将倒台的山西巡抚兴致缺缺,心里想的却是看徐乾学这积极劲,怕是一次能扳倒不少对头吧,他倒是得意了。
因为事情重大,被招来商议的六部九卿也都不敢妄下定论,最后商讨出来的结果是,先将穆尔赛押来京师审问再说。
而已经先行回毓庆宫去了的胤礽当即就把克宁给抓了来,问他:“叔公又打算搞什么?他都被罢官了就不能安分点吗?”
克宁莫名其妙不知道胤礽在说什么,胤礽很不悦地吩咐他回府去找索额图给问清楚他都做了些什么再来禀报自己。
就这么又被胤礽的怒火迁怒到了的克宁很无辜地应下,委委屈屈地跪安退了下去。
稍晚一些的时候,陈廷敬处理完南书房的事情,来毓庆宫给胤礽上课,胤礽心不在焉地听着,等到他讲完了,才慢慢道:“师傅,你觉得徐乾学这人怎么样?”
陈廷敬听他突然提起这个便有些诧异,想了片刻,说道:“说实话,臣觉得此人行事作风有损读书人的气节,与这样的人同朝为官,臣委实汗颜。”
陈廷敬对徐乾学的不屑是端在脸上了,胤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穆尔赛呢?师傅是山西人,对他的行事作为可曾有过耳闻?”
陈廷敬摇头叹着气,道:“能两袖清风从山西任上下来的,就算是臣,也不敢拍着胸口担保自己定能做得到。”
第二日,克宁便来回报说是太子爷这回是真冤枉了他玛法了,索额图对徐乾学参穆尔赛的事情并不知情。
“奴才玛法说他如今整日在府里喝茶看戏,半点不知朝中之事,更与朝中大臣没有往来。”
胤礽心中暗骂,面上却没有多说:“既然不知情,那便算了。”
不管索额图是真不知情还是装糊涂,胤礽都打算先看看他们唱得哪一出再说。
不久之后,穆尔赛被押解上京,很快就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供出的同谋还包括了山西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大小小的官员共十几人,康熙看着三司会审后呈上来的审问结果和确凿的罪证,脸黑得如同乌云蔽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有了明珠的前车之鉴,这些人也能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康熙一道圣旨下去,将山西巡抚穆尔赛,布政使纳鼐,按察使库尔康及知府知县十余涉案官员一并处死,旨意一下,举国震惊。
康熙一向行的是仁政,又是念旧之人,所以像明珠那样放在前朝有十个脑袋都保不住的还能侥幸捡条命回来罢官留用,但这不代表所有人他都能姑息。
山西居官不善者多,早前康熙就是顾及此才特地派了一批他信的过的满大臣前去任职,只是这些人不但辜负了他的信任,把山西官场搞得一塌糊涂,弄得民不聊生,更损了满人官员在民间百姓眼中的信誉,坏了他老人家在天下臣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