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随彭春出征雅克萨,原本定下的出发时日是在十二月中旬,只是因为天降暴雪,到最后还是拖过了年去。
过年唯一让胤礽觉得高兴的地方就是可以少念几天书,但是相对的,各种繁琐的祭拜典礼他又必须得参加,尤其如今他已经开始上朝听政了,康熙似乎是有意为之,做什么都要算上他一份,时刻不忘给他在众臣面前露脸的机会,却着实是让胤礽有些苦不堪言,一天两天到处跪拜下来,那腿就已经觉得不是自个的了。
正月康熙款待宗室王公,部院大臣的宴席,也叫了几个已经入了书房的阿哥去参加,胤礽对这样的宴会兴致缺缺,说是能与那些大臣近距离接触,却怎么都是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根本什么都做不来,不过就是聚一块讲讲场面客套话而已。
只是饶是如此,胤礽被人敬上几杯酒之后也实在是够呛,酒宴结束从乾清宫出来,几乎是脚步轻浮地只能由何玉柱搀扶着才走得了路。
胤禔追上来,叫住正欲走的胤礽,看了看他微红的脸色,叮嘱何玉柱:“回去记得给太子爷煮醒酒汤。”
何玉柱应下,心道这个真不用您来说。
胤禔身体微向前倾,捏了捏胤礽的手心,轻声说了句:“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头就不疼了。”又退了回来。
胤礽下意识地点头,道:“谢谢大哥。”
胤禔很受用,太子爷这么听话的样子可真是不多见。
胤礽回去之后就一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然天亮,伸了个懒腰只觉得通体舒畅,何玉柱伺候着他梳洗更衣,小声禀报道:“爷,大爷今个儿一早就派了人来问您安呢。”
胤礽撇了撇嘴:“他还真是热情。”
“大爷也是关心您嘛。”何玉柱嘴甜地奉承。
“别帮他拍马屁了,”胤礽不耐道:“动作快点,让人去备车准备出宫。”
正月的第二日,胤礽依旧要出门去给母戚和叔王拜年,自索额图被革职之后,胤礽为避嫌再没踏足过索府,不过他舅舅长泰那里却是会去的。
长泰这两年把神机营经营得很不错,屡次得到康熙称赞,去年还成了婚,如今看着更是成熟稳重了不少。
胤礽一进门就与他拜了年,俩人一番客套,长泰把他领进屋里去,里头还有一人在,那人见了胤礽,立刻跪了下去行大礼。
胤礽疑惑地看向长泰,长泰连忙介绍道:“这位是三等阿达哈哈番玛拉,这次也要随彭春一块出征雅克萨,皇上授了他副都统衔。”
胤礽想起来了,在昨日的宴会上,他便上来与自己请过安,不过因为当时人多,康熙又在身边,也就没有多说,胤礽对他只有个大致的印象而已。
那人恭敬道:“奴才玛拉叩见太子爷,太子爷金安,能在此得见太子爷,实乃奴才之福分,奴才欣喜不已诚惶诚恐……”
“行了。”胤礽皱了皱眉,受不了地打断他,对这人浮夸的表现有些看不上眼。
玛拉似乎也察觉到了胤礽的不满,当即就闭了嘴不敢再多说。
长泰道:“爷,他以前跟三叔也有几分交情的。”
“嗯?怎么说?”
玛拉连忙解释道:“奴才之前曾任工部尚书,因为办差不力获了罪,多亏了索中堂从中斡旋,奴才才被从轻处置,只夺了尚书职留用,这番又得索中堂提点,向皇书呈应对罗刹国之策,得到皇上青睐,提了奴才为副都统,才有了现下这争取表现的机会。”
跪在地上的人说得倒是一点不脸红,胤礽却很有些无奈,心想着索额图这个老家伙手倒是伸得长,被罢了官还这么不安分。
“索额图已经被革了职,你这称谓还是改改的好,省得传了出去落了人闲话。”胤礽转着大拇指上那个扳指,漫不经心地说着。
对方一听这话,先是赶紧请罪,然后又连连保证:“奴才谨记,再不会叫错了。”
长泰搓了搓手,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向胤礽引荐玛拉的真实意图:“爷,三叔的意思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只要玛拉动动手脚,大爷他就……”
长泰话没说完,胤礽的眉当即就蹙了起来,很不悦地打断他:“你在说什么胡话!”
长泰还没看出来胤礽是动怒了,坚持劝道:“爷,大爷他是长子,虽是庶出,但咱们满人不兴汉人那一套,如今他在兵部干得风生水起,又有明珠给他留下的那些势力在,这番去了战场要是再立下军功,对您那可就是个大威胁了。”
长泰他是胤礽的舅舅,所以这番话说起来倒也有些长辈教导晚辈之意,而玛拉则是保持着沉默半点不敢吭声,只是胤礽听完,脸却黑了,冷冷说道:“你不用再说了,以后这番话爷也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可是爷……”
胤礽抬起眸,盯着长泰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他是爷的亲哥哥。”
长泰心下叹气,果然被三叔说中了,太子爷,还是太心软了。
而于胤礽而言,却并非他妇人之仁,只是他与胤禔,从来就没有私仇,不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