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沿沟走了十多里,在太阳落山前启智终于看到了沟两旁绿油油的田地和路上稀稀拉拉的羊屎。"前面有几缕炊烟依稀飘了过来,在狗的吠叫声中一个有着十几户人家的村庄出现在了启智的视野中。看到有了村子,启智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他像个疯子样跪在地上舞动着胳膊,喜极而泣地冲着身后的兄弟们大叫道:“***,你们有活路了……”
兄弟们也被启智的情绪感染了,面对着这个只有十多户人家的村庄,他们流着眼泪激动地哆嗦着大叫着。启智清点着人数,除了死在寨子里的,三十多个兄弟一个不少地被他从深山老林里拉了出来。他从没路的地方,硬是给兄弟们闯出了一条路。劫后重生的启智,在这一刻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面对这群破衣烂衫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启智连连感慨道:“咱们这些***,命不该绝呀!老天爷留着咱们,是想让咱们接着打鬼子哩……”
在以后打鬼子的岁月里,启智曾无数次地带着队伍绝境逢生。只有这一次脱险的经历,让他终生都难以忘怀……
村人端着碗挤在村路上好奇地打量着,这支破衣烂衫脸上被刺和树枝刮得满是血道道的队伍。一个半大娃娃,把启智带到了管事的村长家中。村长姓候是位四十多岁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皮糙肉厚,说起话来倒也通情达理。启智给村长讲明了他们的遭遇。村长听说他们是为打鬼子才落到这般田地,立刻着手安排起了他们的伙食。三十多号人随便挤在谁家里也吃不消,村长化整为零给每家安排三个人,要村人好好招待这支打鬼子的队伍。队伍解散前启智特地下了命令,只能在这个村子里住三天,把身子养好后各回各家,半个月后再在望贤山脚下集合。急着要回去的只要不嫌累,吃过饭就可以走了。
这个村庄名叫候家沟,村子虽说不大,人们的家境倒也殷实。从村长嘴里启智得知,这是一个没被鬼子袭扰过的村庄。难怪这一路走来,他没看到沟两旁的田地里有新坟,村里也没有其它村子常见的残垣断壁。村长还告诉了启智另外一个消息,前面的村子离这里至少还有二十多里山路。村人没啥事一般不大出山,他们尽可以放心地长住下来。老乡们的光景也不容易,能招待他们三天也足够了,启智这才给了兄弟们三天的时间让他们歇脚。启智和四豹、五虎就住在村长家里,由村长招待。令启智稍感不快的是村中没有郎中,他屁股中的子弹没办法取出来。启智与村长喝酒谈天时只好站着,害得村长也只好站着陪他。
吃罢晚饭,到了要睡觉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村长院子里有三孔窑,启智他们在挨着院门的边窑里歇息。这孔边窑是村长自个儿住的,他和老婆常年闹别扭分开住有十几年了。启智一来,村长只好把这孔窑腾了出来,搬进了老婆住的窑里。当村长推开门点着油灯,启智猛然间看到了窑后的木梁上挂着几面破破烂烂的军旗。看着熟悉的印有青天白日的旗子,一股久违了的亲切感在启智心中油然而生。做为曾经的军人他已经好久都没看到军旗了。看着这几面熟悉的军旗,启智的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他想起了那一千多号跟着他在火龙关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保家卫国他们全都葬身在了鬼子的炮火之下。启智怀着难以言说的感情,哆嗦着手把军旗从梁上抽了下来。他想看看这是哪支队伍留下的旗子,无奈写在军旗边上的部队的番号已经模糊的无法辨认了。村长看到启智的举动,只是撇了撇嘴并没说什么。村长极不自在的表情令启智不由得疑虑重重,一个深山里的庄稼户哪来的军旗?军旗比军人的生命还要重要,为了能把这面旗子插在鬼子的阵地上要死去多少兄弟?眼前这个只知道过自家光景的村长,是万不可能拥有军旗的。村长看到启智对他产生了怀疑,只好举着油灯解释道:“五年前,离村十几里远的前沟里中央军和鬼子打仗死了很多人。村人全都跑去捡手榴弹的木柄当柴禾烧。我去得迟了,只好捡了几面旗子!”
前头沟里打过仗,还死了很多人?这么大的仗启智怎么没听说过,他惊奇地问了一句:“打仗的地方叫啥名字?”
“南羊圈!”村长摇着头不胜唏嘘:“长官你也是带兵打仗的,你是没见过那场面,人死了整整一沟哪!”
“南羊圈”这个地名,启智倒是听说过。那时正值抗战初期,他带兵在河南布防还没调过来,从当时的战报上看到过这场著名的战役。这场大仗是卫立煌司令亲自坐阵指挥的,五万中央军把两万多鬼子包围在南羊圈达半月之久。鬼子第一次尝到了中央军的厉害,不得不靠空投给养度日。要是中央军的家伙好使,没准就把这伙鬼子全灭掉了。这场仗打得很是惨烈,中央军打死了几千个鬼子,自个儿也死了不少。启智没想到这场名震中外的战役就发生在这条沟里,他惋惜地问着村长:“上了火线你咋不捡几条枪,捡旗子做啥?”
“枪是兵爷吃饭的家伙,我哪敢捡?”村长晃着脑袋得意地说:“旗子就不一样了,往怀里一塞谁也看不见。捡回来洗干净,还能让老婆给我做裤头穿!这东西布料子好,穿在身上又软和又结实!”
村长说着从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