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九月三十日新乐失守,万福麟的五十三军再一次溃逃下来,险些冲坏了十七师的防线,惹得赵寿山直拍桌子。
十月二日下午,新安镇的上空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日军十多架川崎95式战斗轰炸机从云层中钻出,蝗虫一样的向镇里十七师主阵地投弹扫射,欺负中**队没有任何防空武器,日军用这种已经面临淘汰的双翼飞机反复戏弄轰炸,李双全看得牙痒痒,命令除了观察哨外所有人藏到散兵洞里,等待轰炸过去迎接日军的地面进攻。
日军飞机并没有看中洞里村这块小小的侧翼阵地,只是在投完弹后顺便在李双全头顶上扫射了几梭子,然后大模大样向北平飞去。李双全和马丙笃分头检查一营,幸好没有人中弹,又望着主阵地上腾起的浓烟,心中阵阵紧揪,十七师哪里经过正规的防空训练,大半士兵官佐连战斗机的样子都没有见过,这一次空袭肯定付出不少代价,后来据团部的传令兵说,这十几架飞机造成了十七师一百二十多人阵亡,三百七十多人重伤,因20mm机炮威力过大,中弹者不是死亡就是重伤,轻伤仅有二十几人。
机群走后,士兵们正要出洞来透气,就听到空中传来“哧哧”声,一营老兵居多,知道是炮弹破空的声音,把刚露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密集的炮弹给主阵地造成了更大破坏,还有十几枚“光顾”了一营的小阵地,这次一营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一枚75mm榴弹偏巧落在散兵洞口,洞内躲避的士兵两死五伤,一营首次出现了战斗减员。日军的火力准备持续了半小时,弹幕开始向后方徐进,大家都清楚,鬼子的步兵要来了。
可是望远镜中没有出现预料的大量步兵,在几百日军的簇拥下,地平线外冒出了十几辆坦克,高高的炮塔左右旋转,狰狞的钢铁身躯震动着大地,向着最重火力只有十六门70mm迫击炮的十七师狠狠扑来,履带的摩擦声令人牙酸,地面的沙尘被卷扬到天空,把厚重的白云染成黄色。
内战多年的中**队哪里见过这样的进攻方式,先是飞机轰炸,然后炮火犁耕,现在又是坦克冲锋。一营这群“土包子”倒也没人大呼小叫,而是全部傻怔住了,就连躲在一座破碾盘下的观察哨也忘记了粗算日军兵力和坦克数目,所有看到这一景的士兵都张着嘴,呆呆的望着主阵地那边越来越近的由坦克和日军组成的“黄流”,仿佛自己置身事外一般。
李双全第一个回过神来,一脚踢翻了身旁同样滴着口水发楞的传令兵,大喝道:“你娘的还看个屁!传令一连二连隐蔽固守,三连把全营机枪和手榴弹都揣上,跟我随时增援主阵地!”
传令兵从地上爬起来大吼:“明白!重复命令——一连二连隐蔽固守,三连带全营机枪和手榴弹,准备增援主阵地!”李双全挥挥手,示意复述无误快去传令,然后自己提着步枪巡视阵地,作出一付满不在乎的平静表情,可是心中的鼓点不住擂响。
马丙笃站在一营的位置看过去,“黄流”距离主阵地只有咫尺之遥,所有一营士兵手心出汗,捏紧了枪,腻腻的手指在木柄上滑动,主阵地还是静悄悄一片,“为什么还不开枪射击?为什么还不开炮?难道都被飞机和大炮炸死绝了……”种种猜测揪着马丙笃和士兵们的心。
就在大家担心主阵地已经成死地的时候,枪声突然爆发出来,捷克式轻机枪跳跃的突突声、马克沁水冷重机枪沉闷的咚咚声交织作响,当然,构成枪声主旋律的还是汉阳兵工厂88步枪的清脆击发声。
马丙笃清楚,十七师在抗战前原有8000多人,机枪以上的火力配备还达不到中央军乙种师的一半,事变后进入全面抗战,部队移驻到渭北三原一带开始扩充整编,到出发前兵员已经达到12000人的甲种师规模,但武器装备还是简陋,从陕军各师旅拼凑出十六门70mm迫击炮,十七师也因此单独成立了一个迫击炮连。但此时马丙笃看不到日军队列中有任何炮弹落下的模样,估计师座要把这些宝贝疙瘩用到关键之处。
李双全这些天在河北和二十九军以及刘峙的第二集团军没少打交道,从撤下来的士兵口中知道,日军进攻前都是飞机轰炸再加上重炮轰击,然后步兵就直接冲上来了,但今天第一次看到了坦克,看来日军不是得到了战车部队的加强、就是对正定和石家庄志在必得,想一鼓而下。李双全更知道,十七师没有一件反坦克武器,也许卫立煌的第十四集团军有几门德造37mm战防炮,这东西能打坦克,可是卫立煌正在张家口苦苦支撑,随时都有退入山西的可能,现在就是找遍河北也没有能打坦克的东西,眼睁睁的看着十几辆坦克长驱突入主阵地,李双全耳边似乎听到远方战友的血肉之躯被碾在履带下骨骼碎裂的声音,下唇不由咬出血来,放下望远镜,李双全狠狠心,准备集合三连从侧面冲上去把日军进攻节奏打乱,这一去三连百多号人也会全部交待在坦克下。但是放任日本人这样冲击,主阵地一旦失手,自己这个小小的侧翼就没有了价值,就在李双全内心煎熬举棋不定时,旁边的观察哨突然大喊:“坦克!坦克不见了!”
李双全和马丙笃赶快举起望远镜,看到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