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弹丸推出枪膛。但也许是鹰嘴铳竖插着太久了,药池里的引药洒出了不少,结果赵梃这一枪发生了意外,火星没能点燃药池里所剩无几的引药。
哑火!
赵梃暗骂一声,正要扣下另一支鹰嘴铳的板机。
突然包围他们这支出使小队的宋兵,齐齐将手中兵器一缩。城头上的弓箭手也将箭镞放低,齐声高呼:“参见抚帅!”
徐徽言,来了。
赵梃心念电转,手指松开板机,目注赵偲,低声道:“擒贼擒王?”
赵偲竖掌于胸,做了个且慢的手势:“不忙,且让为叔先去探探口风,事若不谐,再出手不迟。”
这时宋兵那边让出一条道。一名身材高壮的葛袍人。在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下,大步行来。隔着二十多步远,便洪声道:“哪位是本帅的‘老熟人’?但请近前一晤。”
赵偲又钻进厢车里,将纱冠戴好。袖袍放下。鱼袋佩绶一一佩好。这才拂袖缓步从厢车前转出,向葛袍人见礼道:“彦猷贤弟,一别十年。无恙否?”
徐徽言闻言先是一怔,能用他的字来称呼他的,真没几个人。继而注目一看,一双细长的眼睛刹时瞪大,这位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安抚使,竟然结巴起来:“你、你是……越……不可能……”
赵偲长笑,截口道:“在下正是赵越,多年不见,彦猷贤弟竟还能认得出为兄,赵越心怀大畅啊!”
徐徽言脸上先是一阵激动,但随即注意到那一什虎视眈眈的猎兵,这时徐徽言才理解,之前衙卫对他所说的,这队人马的装备精良,是个什么概念。如此精良装备,即便是百年将门的折家,也不过只有区区百骑而已,那么这位越王如何会有这般精锐的护卫?
徐徽言旋即想到一种可能,激动的心情渐渐冷却,神情慢慢平复,甚至是平淡,然后淡然道:“多年不见,赵兄何故来去匆匆?”
徐徽言的冷淡,非但是赵偲,连赵梃也感觉到了,不禁紧了紧手中鹰嘴铳。
赵偲笑容也渐渐淡去,先是向东南方拱拱手,然后抬手向周遭一比划,道:“赵某幸赖祖宗庇佑,存此残躯,欲以无用之身,行有益之事。闻知故旧在此,效砥柱中流,特来拜会……只是,此番故人相见,这便是彦猷的迎客之礼么?”
徐徽言长眉微皱,不过区区十数骑而已,纵然装备精良,又何须百人包围,真是长他人志气。徐徽言强压着对南门守将的不满,重重挥手道:“撤了!”
徐徽言身后十余名侍卫齐声振喝:“撤了!”
随着这人工扩音的一声令下,城头上一排弓箭一一缩回不见,近百名宋兵纷纷还纳兵器,回到自己的哨位。
徐徽言侧身伸臂一引,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兄远道而来,如何能过门而不入?请!”
赵偲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猎兵,转回头道:“我的这些护兵……”
徐徽言很干脆道:“可在府外相候,兵器马匹自携之。”
赵偲这才松了口气,笑容又舒展开来:“彦猷贤弟,请!”
“请!”
一行到了军使衙门前,却又有点小小波折,别的猎兵可以在府外等候,但赵梃却必须随之入内。带一个侍卫傍身,这很正常,徐徽言也允了。当然,兵器得交出,手刀上交、匕首上交,赵梃也认了,但鹰嘴铳却死活不愿交。
那些侍卫其实都不识得这物事是什么,只是看上去是铁家伙,当属没收之列。僵持间,徐徽言不耐烦了,一挥手:“让他带着,两根尺许铁棍,又有何能为?”
这,就是曾经的武状元的底气。
从允许猎兵带兵器马匹入寨,到任由这少年带两根“短棍”入府,全源自徐徽言的这种勇者的自信。莫说有满城兵马,便是他徐彦猷一个人,难不成还拾夺不下十个八个家伙么。
还是在中堂府内,赶走了一个说降的斟文,又来了一个越王赵偲……徐徽言心下冷笑,金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徐徽言坐定正中,肃手请赵偲上坐。衙卫送入茶水后,在廓下候着。
徐徽言目光迥迥地从赵偲脸上掠过,看得出,这位昔日的越王没遭什么罪,气色很好,精神头也足。侍立在其身后的那个少年侍卫,也是气宇轩昂,可惜了……
“彦猷贤弟……”赵偲刚张口,就被徐徽言抬手止住,示意先饮茶。赵偲只得郁闷地品了一口,这都是什么茶?太难喝了,大概是贩到草原部族的那种粗砖茶。这对于即使在天枢城里,也没间断饮贡茶的赵偲来说,简直就是对舌头的折磨啊。
这次徐徽言没等赵偲说话,便先开口道:“一刻时之前,就在此堂中,本帅刚刚斥退了一位金国来使,此人便是本帅的姑侄,府州的斟文。若非因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之故,便是某家的亲侄,也定要推出去斩了!所以,越王开口之前,敬请三思。”
徐徽言自觉这话不可谓不重,奇怪的是,赵偲非但不惊,眼中反而掠过一丝喜色。
“如此说来,本使岂非白来一趟?”赵偲伸手入怀,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