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世界都在日新月异飞速增长的时候,也就只有他们那个四面环山的树木县跟不上节奏,年复一年,一成不变,好像时间就此定格。
出生地不怎么好就算了,邱至简还是个生父不详的野孩子,从小不知道被当地的大人小孩以开玩笑的方式叫过多少次小野种和小杂种。
关于自己的身世,邱至简都不需要问谁,很多人都会主动和他讲,一遍一遍的,以不同的语气不同的表情以及大致差不多的内容
他的生父是个外地流窜来的逃犯,在九十年代互联网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刑侦手段的落后导致那时的治安是最混乱的。
逃犯到了树木县后,并没有有所收敛,他半夜溜进好几户人家里偷盗财物,得手后他尝到了甜头,开始更加肆意大胆起来。
在一次行窃过程中,他看上了那户人家的女儿,而正巧的是,女儿的双亲在那天出去走亲戚家,只留她一个人在家,那是绝佳的时机。
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邱至简的母亲那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本身也有喜欢的男生,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家都非常满意,已经定亲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成想发生了这事呢?
逃犯当天晚上没有暴力强迫,用的迷药,这也导致女生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有点难受。
但由于难受的地方有些难以启齿,她有些不好意思告诉父母,又因为生理知识缺乏,她压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也就没做什么事后措施。
怀了孕也不知道,还在一天天的上班。
那时又是冬天,女生的身量本来就又瘦又小,就算肚子比平时大一些,其他人也以为是冬天穿多了或者吃多了,也没当回事。
到最后突然晕倒被发现时,肚子里的月份已经足了,完全没有办法打掉,只能生下来。
而那时逃犯还没被抓到,所有人都觉得是女生自己不检点,肯定脚踏两只船,红杏出墙。女生当时的男友竟也这样以为。
女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百口莫辩。
直到孩子生下来第三个月,外地来的警方这才找到了树木县,抓到了在逃的逃犯。
被抓后,逃犯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不止承认了自己在外地的多起刑事案件,也承认了自己在树木县的盗窃罪行以及…一起迷.奸案。
他应该是听说了女生有了孩子,恬不知耻的说想见她和孩子一面。
这件事虽然洗清了女生“脚踏两只船”的谣言,但也把她推上了另一个风口浪尖。
尤其是逃犯被抓的时候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他把用来伪装的假胡子去掉,洗了脸后长得还是挺眉清目秀的,因此这也导致不少人认为女生当时根本就不是被强迫的,而是自愿的。
那样小的一个小地方,流言是很可怕的。
逃犯最后的确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多罪并罚之下,直接判处了死刑。但女生自己有着大好的人生却回不来了。
突然多了一个孩子,多了那么多谣言,关系好的男友还生了间隙,年轻的母亲比任何人都要恨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她曾经几次想把邱至简杀了,亲手掐死,下药毒死,用被子捂死,扔到河里溺死。
她尝试了很多遍,每次都到最后关头放弃了,终于在邱至简五岁时,她干脆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从树木县的诺水河一跃而下。
*
邱至简小时候就是孤儿院里的边缘人物,被排挤,被欺负,营养不良到五六岁了,看上去比那些两三岁的小孩还要瘦一些。
要不是国家强制九年义务教育必须上,
他估计连书都不成。
小时候就经常被人叫小野种和小杂种,慢慢长大之后,邱至简又多了一些别的外号,例如灾星,祸害等等。
班上的一位女同学掉了钱,下一秒大家几乎不约而同将视线聚集到角落的邱至简身上。
他对此也习惯了,自顾自的趴在桌子上装睡
,假装听不到那些细碎的议论声,也假装感受不到那些并不友好的目光。
那时的他十三岁,听说大城市的人都特别好心,之前就有几个好心人通过网上了解到了他们学校,这几年一直在资助学校的几个学生。
当然,别误会,资助名单里中可没有邱至简的名字。无论学校里的老师也好,同学也罢,对他的态度都不怎么好,有这种好事,又怎么可能想到他?
听说今年又来了几位要实地看看的,邱至简好几次故意路过老师的办公室,就是想听到一些关于资助人的消息,可是一点也没听到。
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每天一有空就去树木县唯一一个汽车站外头等着,等啊等啊等,从秋天等到冬天,又等到春天,等到夏天…
他终于等到了。
*
这世上所有事,认真深究起来,其根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就像在一个突然下雨的傍晚,一个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