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周围的孩子大约有十几个,火鸦背上坐不下,分两趟运送谢挚又绝对不敢——大荒之中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会命殒身亡,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小孩在旷野之中完全就是明摆着的点心——甜蜜,美味,并且触手可得。
而且,现在的天色也不早了……谢挚看着天边一点点沉下来的夕晖暮色,不由得微微皱眉。
夜间的大荒只会比白天更危险,许多境界高深的灵兽都会外出捕猎,连族长也不敢独自一人暴露在外面,何况谢挚。
这样看来……只能再用一次玉牙白象的碧绿小鼎了……
谢挚蹲下身去,挨个牵住孩子们的手,将他们小心地送到小鼎里去——
一阵浅淡的金光闪过,眼前的孩子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白茫茫一片的小鼎内部。
谢挚近些时日才发现,玉牙白象给她的这尊小鼎比她想象得更不凡:普通的空间法器只能储存死物,可是这尊小鼎竟然能将活人也收进去!
经过她之前反复试验,她发现小鼎中似乎自成一方世界,时间在其中如静湖一般静止停滞,被装进去的生命会陷入一种奇妙的境界,心跳停止,呼吸极缓,像是坠进无尽沉眠。
谢挚曾听族长说过,上古年间有神祗的神通就与此有关,可以使自己的躯体陷入一种假死状态,沉睡数万年,借此来躲过外界灾难……这小鼎会跟那位神祗有关吗?她不知道。
将孩子们都收进小鼎之后,谢挚已经累得满天大汗——她眼下的境界还太低微,根本驾驭不了这尊小鼎,小鼎内里只开辟出了十几丈大小的平地,其余空间都藏在一片茫茫雾气里,进不去也看不清,而且稍微多往里面放些东西谢挚就浑身发软,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疲倦,像今天这样,放了这么多孩子和金狼尸体进去已是她摸索出来的极限了。
要是她的境界再高一些,就好了……
谢挚垂下眼,轻轻地摩挲着冰凉的鼎面,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变强过。
她从前也想变强,这不假——可是那只是想追上阿英的脚步,怕阿英远远地抛下她,实则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变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确被族长保护得太好了;
可是现在,没有族长庇护,没有阿英照顾,在她一个人在生死边缘走过一回之后,她才头一次感到了变强大的迫切需要和强烈渴望:在大荒里,实力才是硬道理,除此之外,都是飘渺虚无的空话。
她现在暂时脱离了死亡的威胁,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以后和将来了——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族长和阿英。
更何况,她心中隐隐有一个愿望:她盼望着自己以后有朝一日能走出大荒,离开这遍地黄沙,去看一看族长描述的壮阔五州景色,见识一下玉牙白象口中的争锋万族——
中州富饶安定,王侯率亿万生民朝拜人皇;东夷处处洞天福地,观过去未来现在佛慈悲照耀天地;北漠有可以摘下太阳的无边巨人,南大沼的巴蛇可以一口吞下千丈山岳……每个形容都令她心驰神往。
不过,那些事情现在还离她很远呢……她还是先把孩子们送回村子里好了。
谢挚不再出神,将小鼎揣进怀里,跟刚刚火鸦还给她的宝骨装在一起,跳上火鸦的背:“我们回家吧!”
既然她决心要变强,那就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别别扭扭地不理玉牙白象。毕竟,她要变强,眼下还是得靠她——她还没教她许诺好的宝术呢!
就算她是利用她,那又能怎么样呢?至少就结果来看,她是对她好的……论迹不论心,她也要终身感恩她。
想通了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令她格外神清气爽,谢挚抚了抚怀中的宝骨,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请玉牙白象出来教她宝术、助她突破铭纹境了。
天边瑰丽的紫色晚霞映照在她身上,将火鸦的羽毛也镀上了一层美丽的紫光,她的心怦怦跳,俯在火鸦耳边轻轻地讲:
“火鸦……我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好像又长大了一点,真好。”
“啊?”
飞行之中风声呼啸,火鸦根本没听清她的这句细语,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她的话:
“哦——你长大了?我没觉得啊?上次我烧破你衣服那次不是还很小吗?你们人族这么天赋异禀,一月就能长大?”
它还使劲地歪过头看了谢挚一眼:“分明很平啊!”
“……”
刚刚的意境荡然无存,谢挚满脸通红地握住拳头,“我杀了你!”
“哎哎我错了,别打别打……突然怎么了这是?我没说错啊!你就是很——哎哟!”
火鸦在谢挚的捶打之下连连痛呼,飞得歪歪斜斜的,花了好长一会才飞回村里,降落下来时它还在不停地愤慨抱怨:
“怎么突然打鸟呢?我惹你了吗?我的羽毛又掉了许多,哎哟可真是心疼死我了……”
谢挚跳下来,看着它一副痛心疾首的捧心状,不由得笑出声:
“你们神禽也会掉羽毛吗?”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