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的后厨里,杯盘碰撞之声中,数十个帮厨的女子挽着衣袖,深夜仍在洗刷劳作,这就是那小孩的姐姐做工的地方,
“你们问明珠?很久不来了,我们还以为她找了新的事情去做呢,年轻姑娘嘛,总比我们好找事。”
“说起来,店里是少了几个人,前堂的小铃铛,还有那边的几个,这几天都没来了。”
大衍渡口,工头急得火冒三丈,拿着一本名册大吼着,“人呢!就这么点人,怎么卸货!这都是鲜货,哪能放在这儿,快往车上搬,加钱行了吧!”
然而面对仙门中人,他只得忍了火,好声好气道,“二位仙长,我是真不知道啊,阿淮在这儿干了很久了,我这儿都是有了活儿便来叫人,平时都在这附近等着,是三五天没来了,不光他一个,看看,这么多鲜货,入夜之前可怎么搬得完啊。”
无故失踪,且都是这种地方的男女工,便是忽然有一天不来了也不会有人起疑。
桑念生将新买的一搭碗筷,新鲜菜蔬和鱼肉塞进背篓里,背着往那日的小巷里去,一边在心里重新理了理这几日所得的消息,
“不见的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女,全都在这半个月不到时间里零星消失,也有报了官的,但什么也没查到,而且大都是做劳力挣钱的穷苦人,真会是妖鬼所为?”
江月行帮他卸下东西,摇头道,“妖鬼吃人,可从不嫌贫爱富,若真是妖鬼,那这小巷和望江楼里应当消失更多的人,而不会这样遮遮掩掩,仿佛知道这些人的亲人根本无力追究一样。”
可不是妖鬼,又会是什么?江都与别的地方不同,许多官员都是崔家外门弟子出身,对于妖鬼邪祟一类可说是非常熟悉,甚至还能自己对付一些,又怎么会寻不到自己辖区里的人?
“我在江都并无旧识,若要查事情,恐怕还得回去......”
“找崔琅。”桑念生接着话,与江月行同声说道。
“顺便让他给这孩子寻个事情做,他的兄姐若不能回来,总要养得活自己和弟弟。”桑念生取出钱袋,数了数,不过几两银子,想来也不能支撑多久,又去摸江月行的,
“......师兄你随身带这么多钱?”
江月行光银子就带了几十两,还有数张票据,都是各大银号支取所用,每张一百两,寻常人带这么多钱在身上,那简直无异于挂个幡写上“来抢我”几个大字。
江月行两手一摊,随桑念生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银子都给他们留着,票据你收着。”
你看他像缺钱的样子吗?
桑念生忽然想起林静风的话,忽然想起这一路上江月行确实花钱如流水,可浩然宗也不贩卖灵器灵符,江月行更是常年在外,他一边在江月行腰上胸口四处摸索,一边暗自思忖,他哪来这么多钱?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江月行,心道难道师兄是什么小财主家的少爷,送上山来学艺的?不对不对,那他怎么也不回家。那眼神看的江月行莫名其妙,想了想,开口道,“现带的钱就这些了,其它的回去找给你。”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吧,桑念生哭笑不得,“不是.....师兄,浩然宗是怎么挣钱的?”
江月行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宝宝,你知道浩然宗接一件委托收多少钱吗?朝中要浩然宗统管仙门事务,为国祈福,每年又要给宗门里多少钱吗?”
不知道。
江月行报了两个数,桑念生险些惊得咬了自己舌头,江月行继续道,“你小时候,师兄下山办事,即便只是跟着去凑个数,每趟至少也是百两银子起,千两也有过,所以,赵君辞拿两百两银子买你一朵花,是不是骗了你?”
那还真是便宜他了!!!就应该收他两千两,桑念生想起那两百两换的刀,还没捂热就断了,又有些心疼,哎......
五方应气宫外,江月行重新走了一遍流程,递上了拜帖,却发现接贴的人是陌生面孔,回廊檐下来回走动的数名内门弟子状似无意,却都警觉地在观察他的行动,江月行只作没看见,递了帖子回头便走。
桑念生站在外院等着,随意看去,发现门廊梁柱之间,连带着每间屋子上,都多了几张泛着灵光的符咒,门房察言观色,一边给他端茶来,一边随口道,“快过节了,咱们小少爷这儿也得装扮装扮,这些符啊到了十五那天晚上都会变成一个个小月亮挂着,可漂亮了,呵呵。”
桑念生笑道,“这么好玩儿,回头见了崔琅,我也让他给我几张。”此时江月行已经出来了,桑念生也不喝那茶,起身道,“走啦,师兄。”
“多了许多内门弟子守着,不像来访,倒像看管。”
“还有那些符,分明是驱鬼镇邪用的,可五方应气宫这种地方,哪来这么多鬼。”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疑虑重重,江都的怪事,未免也太多了。
正往回走,身后忽然一阵骚动,数声惊呼此起彼伏,“少爷!”,一人跌跌撞撞奔跑着,急切地冲着他们喊道,“江师兄!何师弟!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