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妾”这个字,她的火气蹭地上来了。
“我们温家是倒了,但不是没人。”
“滚!”
徐袖的扫帚有两下差点挥到韩则仁脸上,把他逼得连连后退。
温仲夏赶忙搂住她的胳膊:“嫂子,冷静,冷静啊。”
“坏人!”
她这刚刚拦住大人,温孟冬举着把比他还高的棍子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一通乱挥。
“坏人,不许欺负我阿姐!”
韩则仁哪里遇到过这阵仗,慌慌张张地不断往后退,一不小心差点被门槛绊倒,幸而小厮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劲,下车过来一看,赶紧扶住自家主人的后腰。
“官人,你没事吧?”
小厮挡在他的身前骂道:“你们胆敢对我家官人无礼!”
温仲夏将冬儿拉到身后,上前道:“他们是为了我,你要罚便罚我。”
韩则仁毕竟是官,他们是民。
她明白,民斗不过官。
“夏儿。”徐袖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韩则仁喘了喘,慌乱的心渐渐平复。
他推开小厮,迎上温仲夏坚定沉静的目光,良久,叹了口气。
“罢了,今日是我唐突了,我不会怪罪你们。”
“只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誓不为妾。”温仲夏一字一句道。
“你……”韩则仁余光察觉到徐袖手上那把扫帚又动了动,脸上一白。
他把话咽了回去,深深看了眼温仲夏,道了声:“那个……我们改日再谈吧,告辞。”
说罢转身匆匆上了马车。
小厮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主子要走,他也只能跳上车,挥了两下缰绳,马车哒哒远去。
温孟冬悄摸探出头,冲着马车的背影呸了一下。
温仲夏哭笑不得,把他的头按了回去,和嫂子一起关上大门。
徐袖刚才好像泼辣得很,等人一走,立马卸了那股劲。
甚至有些恍惚,那是自己吗?
温仲夏挽着她的胳膊,亲亲热热道:“嫂子,谢谢你。”
这么用心地维护她。
“唉以前我还觉着他算个翩翩公子,真是看走眼了,负心汉,伪君子,”徐袖气愤道,“想让你当妾,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夏儿,以后他要是再找你说这种话,不要听,让他滚。”
温仲夏抿唇一笑,这几个月的买卖做下来,天天和人打交道,嫂子的脾气着实烈了不少。
“阿姐,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温孟冬也气呼呼的。
温仲夏失笑,拿过他的棍子,嘀咕:“人还没棍子高呢,打得过谁啊。”
温孟冬听见了,嘟嘴:“我有长高一点了。”
三人刚走到院子里,温仲夏嗅了嗅鼻子,大叫:“呀,我的鱼!”
飞快冲进厨房,打开锅盖,浓郁的香味喷涌而出。
幸好她为了做这道豆腐炖鱼,多放了些水,此时汤汁刚刚收完,要是再晚进来一会儿,就要粘锅底了。
尽管烦心事不少,但饭还是要吃。
她的人生信条之一:只要还能好好吃上一顿饭,便没有过不去的坎。
正所谓“千滚豆腐万滚鱼”,豆腐和鱼肉都属于煮熟后定型,不易煮烂的食材,煮的时间门越久,越入味。
豆腐是两面煎过的老豆腐,外表金黄,内部有一些蜂窝状,和鱼肉一起炖,吸足了鲜美的鱼汤。
夹起来不易断,颤颤巍巍的,吃到嘴里,汤汁爆开,又鲜又嫩,一点豆腥味都没有。
洁白的鱼肉炖成了“蒜瓣”状,块块分离,肉质格外的紧实,鲜辣无比。
温孟冬就着豆腐炖鱼吃了满满两大碗饭,阿姐说小孩儿多吃鱼有利于补脑、长高。
他多吃点,一定要长得比那个坏人高。
第二日。
温仲夏到了太学门口,把自己摊子的案台桌凳摆好后,就去找附近的摊贩。
自从太学不准摆摊的告示出来后,这些摊主蔫儿吧唧,做买卖的精神气都没了,看见温仲夏过来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再听了温仲夏的请求后,包子摊大叔露出诧异之色。
“在陈情书上签名?管用吗?”
“我不能保证一定有用,但可以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温仲夏昨儿睡觉前,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让太学改变决定。
思来想去,这太学的管理层都是官员,应当重视民意民情。
尤其太学的最高领导祭酒大人郭正五,同时还兼任监察御史,这个官职本身干的就是监察百官、整肃朝仪的工作。
如果她联合太学门口的所有摊贩,集体给他上一封陈情书,说不定有转机。
于是她躺下后,又爬起来点灯,连夜写了一份陈情书,并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叔大字不识几个,举着温仲夏递过来的陈情书左看右看,也看不懂。
“这会不会惹来麻烦啊?”
老百姓或多或少都害怕当官的,尤其是签这种反对太学告示的文书,他们担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