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也跟着叹气。他想起了他的阿耶,当年阿耶病重,家中欠下外债,若不是他看得严,阿耶说不定早就自我了断。
路上,武婧儿闲暇时叫来施剑秋,带在身边教导一二。
武媚娘听到武婧儿回来,颇为诧异,她的信估计才到苏州,这人就已经回到了长安。于是派人召她明日进宫。
武婧儿回来之后,特意打听了关于准太子妃的消息,得知婚事一切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武婧儿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带些当地的伴手礼送给武媚娘的诸子,虽不如宫中精巧,但胜在别致新奇。
时隔近一年,这皇宫之中风景依旧,只不过迎客传达的户婢又换人了。
武婧儿进了宫,就看见武媚娘一脸不愉,心中猜测,究竟是哪个倒霉鬼敢惹皇后生气。
“你还敢回来?”武媚娘柳眉一竖,凤眼含威,吓了武婧儿一跳。
“啊?”武婧儿呆呆看着武媚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原来这个倒霉鬼是我啊!
武媚娘见人这么不经吓,缓和了语气,冷哼一声道:“我听说你把家资都捐了,有这回事吗?”
武婧儿回过神来,拍拍胸口:“绝对没有,我家里有钱着呢。”
武媚娘听到这话更气了,叫人拿来一份奏章,扔给武婧儿,语气生硬道:“傻子!你看看这才富贵人家的家底。”
武婧儿展开一看,原来是一份抄没家财的名录,金银珠玉、田产铺子、宅院园林、奴婢部曲……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是武婧儿家资的十几倍。
“这是谁家的?这么多钱?”武婧儿奇怪道。
武媚娘见她抓不住重点,气得没回她,道:“这下知道你家多穷了吗?武家兴旺才两代,更别提秦家。我百年之后,秦家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秦家的几个产业十分赚钱,不说朝中权贵,就是宗室国戚都极为眼热,也就是因为武媚娘在,才没人敢打秦家产业的主意。
“为子孙后代计,你不要花钱如流水。”武媚娘劝诫道。
武婧儿见武媚娘如此为自己打算,心中大为感动,果然媚娘最好了。
“子孙如我要钱何用?子孙不如我要钱何用?”武婧儿语气中透露中豪迈。
“砰”一份奏章朝武婧儿扔来。
武婧儿连忙躲开,摸着被蹭到的发髻,不解道:“娘娘,你为什么打我啊?”
武媚娘缓缓吐了一口气,这要是自家的孩子非要拿鸡毛掸子打断她的腿。
这败家姐姐,还败家出自豪来!
武婧儿是真认为钱够花就好,要那么多钱干嘛。将来失势了,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还不如自己花到有用的地方去呢。
再说她又不是没有给梦年留下产业,那个日进斗金,产品远销海内外的脂粉铺子不是留给梦年了吗?
武媚娘见她毫无悔意,放弃从她入手,想着在合适时给秦梦年弄个国公的爵位,帮衬一二。
“我听说太子要娶太子妃了,恭喜娘娘。”
“儿大当婚。明年正月娶亲,不参加完婚礼,你就别想走。”武媚娘道。
武婧儿本想迂回着解决贺兰敏之的事情,但见武媚娘对自己如此上心,一上头心里就藏不住事,不管不顾和武媚娘说了。
“去年敏月去世时,我看敏之的神色有异,怕是疑了你。如今太子成亲,我怕他憋坏主意,对准太子妃……嗯……不利,破坏婚事……”武婧儿耳语。
武媚娘自然明白武婧儿含糊话语的意思,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不在意道:“疑我是有的,但你想多了。他不敢。”
武婧儿竭力劝说:“他怎么不敢?他们兄妹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娘娘若是不信,我自己回去派人时刻盯着敏之。”
武媚娘听了心中一动,左手抚腮,这对兄妹确实胆大包天。但她却对贺兰敏之会做出那等荒谬的事情却不相信。
他做这事有什么好处?恶了皇上太子,恶了杨家,损人不利己,非常人所为。
武婧儿补充道:“正常人都懂得趋利避害,但我听闻他最近行事狂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我就怕到时,娘娘投鼠忌器,左右为难,母子隔阂。”
武媚娘抬头,盯着武婧儿瞧,只看得武婧儿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罢了,我派两个健硕的宫婢去杨家娘子身边。”武媚娘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武媚娘觉得姐姐有些言灵的天赋在身上。
当年她进宫时,姐姐断言她会宠冠后宫无人能及,虽没有应在太宗皇帝身上,但应在雉奴身上。她在感业寺时,姐姐说她有潜龙之相,现在她身居后位,权柄在握。
武婧儿闻言长松了一口气,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我就那么可怕吗?”武媚娘清越的声音响起。
武婧儿摇摇头,又点点头,组织着语言道:“嗯……不是可怕……是……我心……心虚。”
武婧儿一咬牙将内心的真心感受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