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液体,他才走近对方。
他将手按在对方的脖颈儿上停顿一会儿,见对方真的再无气息,这才满意地点头,不再理会渐渐冰凉的尸体,径直向地牢深处走去。
扬州府的地牢是回字形,只有从入口进来,才能够找到正确的方向,不然只能在其中迷失。
男子从入口进来,便顺着左边的回廊走下去,待走到尽头,这才一转走到第三个房门之前。
这地牢两侧都有着火把头,若是临时有事,便可直接用火折子点燃。只是那男子却并未如此做,他反而极为警惕的将身形向墙角缩去,只是透过微薄的月色看着内里。
只看到那厚厚隆起的身形上盖着的红色云锦棉被,男子便知晓眼前的此人,便是自己要找的对象。
薛蟠此时正靠在里侧的被褥之上,因防着狱卒来回检查,他将原本这里的被子滚成卷,塞在自己妹子下午送来的大红被子之下。
虽说这样子有些冷,他也顾不得许多,此时却是正该要好好冷静一下。薛蟠的双眼中仍旧可以看出些许因酒色而造成的灰尘,只是那些灰尘之下藏着几丝迷茫,今日白天里妹妹所言尚犹在耳。
虽说他初时也是十分惊喜于自己出狱有望,可惜的是在这狱中的八九个月里,他早已被磨平了棱角,是以当狂喜过后,便是无尽的怀疑。
然而看自己的母亲那般柔弱,妹妹又满脸稚气,却仍旧是为自己到处奔走。
尤其是妹妹对他谈及林大人之女的时候,那抹下意识中流露出来的羡慕,更是让薛蟠有些心中抽痛。
他的妹妹本该是天之骄女,本该是众人羡慕的对象,却因为他而不得不向他人卑躬屈膝。
薛蟠一直认为自己不算得上是个好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使得自家母亲和姊妹为他如此奔波。
透过窗外依稀传进来的月光,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今年刚刚十五的他有着与成年人相似的身形,只是他却是个废物。
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加的懊悔自己当日的斗鸡走狗,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薛蟠若是此次不死,却是不该再让老母垂泪,姊妹担忧。”薛蟠无声的说道,他的嗓子此时无法出声,因今日中午之时,见到母亲哭泣,他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泪流。
待到回过神,却是喉咙刺痛沙哑,竟无法开口。
他又盯着手掌好半天,才徒然的放下,此时已经是他在牢中的第八个月,能够出去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
即使薛蟠一直认为,自己身为四大家族的继承人,本不该待在这与其身份不相配的地方,然而终究无法改变,他此时身陷囹圄的事实。
薛蟠正胡思乱想,便听见远处传来轻微的悉悉索索之声。
这声音极为轻,若不是周围太过寂静,以薛蟠之力却是根本无法听到。
他本以为是狱中的耗子,只是那声音从远及近,却是最终停到薛蟠的牢门前才哑然截止。随着声音的消失,薛蟠的脸色瞬间变化,他警惕地看向外面,可惜的是月光太过稀薄,他却是只能看到外面的黑影。
薛蟠阖目倾听,他如今心跳得极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不对,这不是狱卒的脚步声。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往墙上缩了缩,一脸警惕地看着外面。
随着一抹月光姗姗来迟,薛蟠终于看到男子的面容,那是个带着蒙面的,但是这并不妨碍薛蟠将其刻入脑海。
就在薛蟠紧紧盯着窗外之时,便看到顺着那不过巴掌打的洞口,一流儿青蓝色的光华,在眼前一闪而过。
随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薛蟠有些不靠谱的想到,这下子恐怕自己却是没法成为妹妹的靠山了。
第二日的行宫中,司徒源端坐在书房内,柳湘莲一脸愧疚地跪在他面前,头几乎垂到地面。
“你说什么薛蟠死了!?”司徒源盯着半跪在地上的柳湘莲说的,他紧紧拧起眉头却是并不相信此事。
那薛蟠已经在大牢之中,关押了足足八九个月,人尚且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世?
柳湘莲听着主子难得有些变化的声音,却是将身形压得更低,几乎要碰到地上的青砖。
“事情是发生在三更天的时候,那狱里的两名狱卒轮流换班。其中一名三更天,去替换对方的时候,却是发现留守狱卒的尸体已经凉了。他心知不对,便赶紧去查看各处,结果发现其他各处都没有问题,唯独薛蟠死于非命。”
司徒源听着柳湘莲的话,略微沉思一下,这才询问道:“那薛蟠的尸首呢?可曾要薛家来领走?还是放在衙门等候检查?”
他却是不相信那薛蟠竟然会暴毙,而且连带着竟然还死了一个狱卒,这其中未免有些蹊跷。
柳湘莲听到司徒源的询问,面容之上显出几分难为,他抬头扫了一眼司徒源。看到对方询问的眼神之后,这才仿佛是用置生死于度外的表情说道:“那薛蟠的尸体,被公主娘娘命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