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洛京城中腊八节的气息越发浓重,顾府的仆妇们开始准备制作腊八吃食的食材,针线房则在赶工缝制主子及仆人们的新年冬衣。
顾锦棠并不喜欢整日呆闷在屋中,虽然不能随意出府,可在二门以内的范围活动的自由还是有的,是以每日都会在顾府的园子里逛上许久。
东乡侯府虽比不是国公府那般富贵,到底也是百年的簪缨世家,家底颇丰,是以这侯府建的并不比国公府差太多,园子里亭台林立、楼阁错落,一派奢华之气。
这日顾锦棠晚膳后用了些甜点,倒是又往园子里去散步消食,绿醅因怕她冻着,在手捂里还加了小暖炉,斗篷也是挑最厚的给她披上。
此时此刻,顾锦棠不知怎的就在脑海里冒出一句:哪里就冷死我了。
初想起这句话时,顾锦棠不禁娇俏一笑,可顺着时间线往下想到书中人物的结局,又不免感到唏嘘,一双黛眉也跟着蹙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晚,绿醅看不清顾锦棠的神色,自然不会知晓她此时的惆怅。
二人行至一院落外,就听得两个经常出府采买的婆子在院墙内偷摸喝酒闲聊的声音。顾锦棠并无听墙角的喜好,未曾停留便离开了。
次日,顾锦棠起床却是觉得喉咙有些不适,便叫绿醅吩咐人去药房取些治寻常风寒的药送来。
绿醅吩咐丝雨去药房取药,而后又去服侍顾锦棠穿衣洗漱,皱眉似自责,又似嗔怪顾锦棠只一味的由着性子。
“想必是昨儿夜里从园子里回来时突起的大风叫姑娘受了凉,早知如此便不该由着姑娘的性子出去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丝雨呈上一碗汤药,那汤汁闻着就很苦,顾锦棠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咬咬牙一口喝下去。待她喝完,绿醅忙取了蜜饯送到她嘴里,顾锦棠这才觉得嘴里舒服一些。
至次日,顾锦棠起床,那咽痛的感觉却是加重了几分,看来昨天的汤药到底没能将这风寒压下去,少不得要十天八天的才能好,咽痛、流涕、咳嗽只怕都要来一遭的。
近几日,世家大族的郎君圈子里流传着宋霆越于归南阁密会一女子的事,只可惜那女子与其丫鬟皆是带着帏帽,不能知晓她的身份。
似乎也正因如此,这件事情并未能广泛的流传出去。
顾清远和赵子桓在学堂听人说及此事,却并未放在心上,他们二人向来醉心学业,不甚关心这等捕风捉影的传言。
真正引起他们关注的是,继安平伯府为夺一幅名画勾结前任河清县令害得画主家破人亡后,又陆续有人前往洛京府状告安平伯府放印子钱、欺男霸女贪赃枉法。
原本勾结县官构陷于人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如今又添了这些罪名,倘若查证属实,只怕最轻也要落得个抄家削爵的下场。
依赵子桓心中所想,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后一手策划,为的便是打击齐王宋承睿的左膀右臂安平侯,齐王失了一条臂膀,最为得意的自然就是资质平平害怕齐王危及自己储君之位的太子了。
顾清远与他想的相差无几,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一切的推断太顺理成章,反倒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这背后策划之人极有可能涉及到皇室中人,二人自然不敢妄加议论,只各自在心里暗暗推测一二罢了。
等到了腊八这日,学堂如往年一般提前两刻钟下了学,赵子桓思量再三,终是问出了心中所想,“近来天色越发寒凉,顾兄家中几位妹妹可还安好?”
什么几位妹妹,你真正关心的怕只有我家的三妹妹吧。顾清远如是想着,嘴上却不肯拆穿他,只平声答说:“自是安好,只是三娘前两日偶感风寒,一直在自己院中养病。”
赵子桓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追上他的步子关切问道:“病的可严重、可曾请大夫去府上细细瞧过?”
顾清远见他情真意切,心中颇有些几分动容,宽慰他无需忧心,他们顾家还不至于照顾不好一个偶感风寒的病人。
耳听得顾清远如此说,赵子桓也不好再多言,他与顾锦棠现下无甚关系,自己表现的太过关心,若是在她兄长面前累了她的闺名,事情反倒不美。
顾锦棠尚在病中,未免过了病气给府上众人,只叫丝雨去青松院通顾老夫人知会一声,那顾老夫人并不将顾锦棠的病放在心上,只淡淡地道:“你回去后告诉三娘,叫她只管安心养病就好,这几日的请安就免了,也不用叫人过来问安。你们伺候好自己的主子才是正经。”
丝雨恭敬道声是,回去将话说与顾锦棠听,顾锦棠只微微颔首嗯一声,不紧不慢地喝着腊八粥。
又是一日过去,顾清远下学后过来看望顾锦棠,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罐,顾锦棠平声唤了他一句兄长。
顾清远大步上前往炕上坐下,将那小瓷罐放到小几上,这时候顾锦棠咳了两声,问他这是何物。
“前日我偶然间与邢国公家的大郎君说起你染了风寒,他回去后按照唐时流传下来的方子叫人以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