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罪,乃因昌平君叛变断大军退路,回朝后却连一偏师将军都不得,居然为王翦之子王贲之副贰。
由此李信郁郁早死,而李氏亦一落千丈。到此时,天下已只知蒙氏王氏,早不记得什么李氏。
李超有心重振门楣,然而,卫尉军虽然为天下第一强军,却没有机会获取战功。
毕竟,卫尉军乃是始皇帝亲军,若非亡国大事,又怎会轻动?
这便是李超于卫尉军中苦熬数年,尚只是一个小小骑都尉的原因。
而这次随胡亥一同来琅琊台斩妖邪,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亦是唯一的机会!
虽然斩蛟的头功必然是胡亥的,天下传唱的亦将是胡亥于琅琊台斩恶蛟之名,但是这是李氏借此重回朝堂的机会!
亦是重回始皇帝心中的机会!
始皇帝点李超为胡亥副将自有深意,因为大子扶苏于北地戍守多年,他身边的统兵大将乃是蒙恬!
大秦第一勇士,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名将!
唯一能够与蒙恬三十万大军争雄的,便只有天下第一强军,卫尉军!
然而,卫尉军虽然能与蒙恬长城军一战,羯却远不如蒙恬。
羯只是一届牧奴出身,不知书,亦不曾学兵法,如何是蒙恬这等名将世家,大秦第一勇士的对手?
必须要有一位于兵法战阵之道上,能够与蒙恬争雄的主帅!
还有比身为名将李信之子,又出身卫尉军的李超更适合的吗?
这是李氏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
故此,李超于出发前做了诸多准备,派了斥候,查阅了古籍,一切都了然于胸。
故台顶那条恶蛟刚躲进水潭里,开始行云,便被李超一语道破。
而且,他所做之准备并不只这些。
“全军听令!”
他顾不得理会胡亥,转头向自己的麾下下令道:“此为恶蛟所行之雾,或有毒!”
“尔等需谨慎留意,若是有中毒之状,立刻将药石服下!”
马蹄声起,数道呼喝声远远传来,正是传令之士卒正在将李超之令晓喻全军。
“此雾有毒?”胡亥微微有些色变,直到此时才找到机会插口。
而李超也终于转过头来,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意:“吾亦不知也。然吾读古书,书上曾言,蛟有微毒!”
“虽此恶蛟甚幼,便是有毒亦不强,且古书并未言其毒是否能随行云一并布之,然,有备无患!”
胡亥眼睛一亮:“好一个不知,好一个有备无患!”
他突然话锋一转:“吾听闻,卫尉羯不练兵。卫尉军日常操演,可是骑都尉一力行之?”
“此讹传也。”李超摇摇头,“卫尉羯虽然不知书,然而卫尉军中有武安军白起所遗练魏武卒之法,吾等只需奉行不误。”
“不过,”他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军中战阵之术,号令之法等,吾亦尽了微薄之力。”
他一边回答胡亥,一边招了招手,示意大军继续前进。
车轮碾进泥土碎石的隆隆声再次响起,而胡亥面露喜色。
他虽然不知兵,然而身为始皇帝之子,又日常伴始皇帝出巡,身边时刻有军卒护驾,自然对军阵也不算太陌生。
以他的眼光看,李超所领卫尉军,行止有度,进退有据,井井有条。即便只是行军,都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的气息。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此时雾气已经弥漫到了山道之上,一切都开始变得朦胧,隔着十余丈远就已经开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而山脚下的村庄,田地,此时亦已经隐藏在了雾气里。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这条山道,以及卫尉军。
这些卫尉军军士们带着让人几欲击节赞叹的刻板,沉默地跟在兵车后,排成两列纵队前行。
胡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发现每两名士兵之间的距离尽皆相等,皆为三尺。
“此为好整以暇也!”他难得地吊了一下书袋。
李超诧异地回头看了胡亥一眼:“偏将军亦能看出卫尉军乃有晋风乎?”
“好整以暇乃是周时晋风?”胡亥诧异地反问。
李超被噎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左传》有言,子重问晋国之勇。臣对曰:‘好以众整。’曰:‘又何如?’臣对曰:‘好以暇。”
“此即为好整以暇之出处。昔日晋国乃是诸侯之伯,天下霸主,晋军横扫天下之依仗,便是好整以暇!”
“而吾好行堂皇之师,是故于军中行晋之好整以暇之法。”
胡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整以暇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指的是无论情势如何,皆从容不迫。倒是好整以暇与晋军有关他属实不知。
他好奇地开口:“卫尉军魏武卒之法乃是源自于武安君白起,此事吾知也。然,晋人之好整以暇,不知骑都尉从何处学来?”
这年头知识贫乏,传播渠道亦极其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