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里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生生填出一条大军冲击的坦途。
刑徒皆是因为犯了罪被贬为奴隶之人,他们必须要获取战功,方才能够将自己家人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以肉身填马蹄,似乎尚说得过去。
然而那些甲士,个个都是正卒,称士,乃是国朝最基层的贵族。他们亦如刑徒一样,视自己性命于无物!
冲过刑徒们用身体填出来的大道,然后顶着擂木滚石乃至金汁热油等物,如同蚂蚁一般爬城而上,纵使被烫得不由自主地大声惨叫哀嚎,亦不松手,亡命往上爬。
此为昔日六国君臣最恐怖的梦魇!
自武安君白起一战斩尽魏武卒雪尽前耻,百年以来,何曾再见到秦兵被打得狼奔犬突?
然而他亦知道,并非卫尉军胆怯。
卫尉军不愧为天下强军,纵使是被恶蛟打得飞出数丈,吐血不止,亦不曾有一人发出惨嚎哀求之声,甚至还在挣扎着欲要爬起来,重新作战!
归根结底,是琅琊台上这条幼年妖邪,太强!
兵戈不能伤,蹶张弩三十丈内亦射不穿!
不过,它并非无敌!
胡亥的目光落在了身前一架床子弩上。
这是李超刚刚调上来的,乃是大秦威力最强大的武器,其威力之大,令人心惊胆战。
床子弩的弩臂不是单纯的牛角或者竹木制成,而是铁胎或者铜胎铁背!
且弩臂亦不只有一根,而是有三到四根!
一台床子弩需要八人操作,先是四人固定床子弩,勿使移动,四人则拉住弓弦,用脚蹬住弩臂,齐齐发力,为床子弩上弦。
然后固定床子弩的四人抬起床子弩,两人上弩箭,两人瞄准击发。
床子弩已经无法用石来衡量威力,而是用牛!
这还是因为秦时冶炼技术落后,铁制农具不普及,传统的木制乃至青铜犁头扛不住牛拉的大力,导致耕牛较少。
若是到了宋时,它会发展到完全体,并且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八牛弩!
八头牛的力量方才能够拉开的弩!
虽然秦时的床子弩尚不到宋时一弩击下,七马连环的铁浮图瞬成肉糜的威势,但是一击之下,将一条恶蛟射成渣也是没问题的!
否则刚才那条恶蛟绝不会躲避,更不会直接溜回水潭里,躲起来!
“可惜!”他再次惋惜地开口。
“吾等宜速上琅琊台,攒而射之!”他看向李超。
前军乃是先锋,先锋不负责攻坚,而是负责清理战场周边不稳定因素,需要的是机动能力,因此不携带沉重的床子弩。
唯独中军因为使用战车,行动缓慢,故可以抬着床子弩前行。
以一辆兵车配备一架床子弩的配置,四十辆兵车,便有四十架床子弩!
足够将整个水潭都犁无数遍!
而李超同样是如此想法。他再度看了水潭一眼,由于角度问题,他看不到水潭的情况,但是他知道,那条妖邪此时就躲在潭里,没有冒头。
“传令,前军收拢军士,退到远处,远远监视!”他飞快地下令道。
“命令中军急速前行,吾等……”
他的命令还没下完,就陡然顿住,眼睛看向水潭。
胡亥不解其意,顺着李超的目光所向看去,下一刻,他亦是一愣。
只见水潭处,突然起了一道浓郁的白雾!
白雾扩散奇快,瞬间就笼罩了整个水潭的方位,而且还在飞快地向周围散开。
“此为何物?何处来的雾气!”胡亥目瞪口呆。
好端端的一个水潭,怎么会突然起雾?还起得如此古怪。
“偏将军,此无怪也。”李超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他情不自禁地看了胡亥一眼。
“古书有载,蛟可行云,而云于低处,便是雾!”
胡亥一愣,亦有些赧然。身为公子,无知到了他这种地步,也是绝伦。
毕竟秦时治学所学典籍,总共才那么几本书而已,加起来都不到十万字,尚不如后世一本语文书。
“此雾可有玄虚?”他谨慎地开口。
“吾不知也。”
与他的谨慎不同,李超此时反倒信心满满,他甚至发出一声冷笑。
“吾只知,行云,乃是蛟的看家本领!”
“此时,它用出行云手段,说明其已然技穷也!”
“欲以雾气遮蔽吾等视线,却不知吾大秦强军,与雾中酣战不知多少回!”
“此为掩耳盗铃之行也,大事,定矣!”
李超此时只觉得肋下生风,满身快意。
李氏本亦是大秦将种之家。然而自李信伐楚,遭遇昌平君背刺,导致折戟沉沙,堂堂中军居然需要身为偏师的蒙武救援,威望尽失。
始皇帝生性凉薄,李信战败之前,地位还在蒙氏之上,拜上将军,与名将王翦平起平坐。
一朝于楚地铩羽,且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