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里居然有隐世的人才?”朱肃有些讶异。
姚广孝面上虽常常云淡风轻,实际上却再自傲不过。
能被他看重的人才,想来定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自己倒是没怎么听说,明初时候有哪个埋没于寺庙之中的大才……
临离去时,那老方丈和他的那位小徒弟直送朱肃一行人到寺门口。朱肃没见到姚广孝口中的那位居士,不禁奇道:“老人家,听闻昨夜寄宿贵寺的那游方居士回来了?怎么今日也不出面?”
“阿弥陀佛,居士见寺中柴火将尽,一早便上山打柴去了。”老方丈双手合十。
“原来如此。”朱肃点点头。自己一行人人数繁多,在寺中居住一夜确实用掉了不少庙中囤积来过冬的柴火。累的人家一大早还得上山打柴……
朱肃让老方丈留步勿送,一行人离开一段距离之后,又复叫来狗儿示意了一番。狗儿点点头,逆着车流驰回老和尚身边:
“老人家,我家殿下蒙你倾心招待,却累你等没了柴火,他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故而赠上纹银五十两,并数斤上好的银丝炭,以供你等度过数九寒冬。”
“阿弥陀佛。殿下有我佛慈悲之心。”老和尚口宣佛号。
眼见朱肃的车队沿路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老方丈方转头步履蹒跚的走回寺中。那小徒弟身量未足,勉力搀着师傅摇摇晃晃,身侧,却有一只强有力的手猛然扶住了老方丈。
正是不知躲在何处,背上还背着一大摞干柴的胖大和尚。
“阿弥陀佛,这位小贵人行事光明,你又何必在暗处窥视。”
“如何,可是故人吗?”
老方丈脸上如古井无波,只是自顾自蹒跚着往前走。
“方丈倒是说笑了。那小娃娃才多大的年纪,如何能是咱的故人?”胖和尚笑着说道。但笑容随即敛起,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来:
“倒是他身旁那个常姓汉子,样貌颇似咱一位故人。”
他的目光,不自禁的看向自己已经捋起袖子的右臂,那里,有一道被利箭洞穿所留下的伤疤……
……
“你说那居士,是一个精熟武艺的汉子?”常茂终究还是盛情难却,坐上了朱肃的马车。如今正和车辕上的姚广孝闲聊。
“是。”面对这位没什么架子的国公,姚广孝亦是神态自若。“贫僧观其行动举止,颇具军中豪气,掌中又似有茧痕,想来是个练过武的。”
“此前或许做过军将,也未可知。”
“可惜!”常茂叹道。“昨夜俺正手痒的紧。若是知道左近有这般人物,倒正好寻他切磋切磋!”
“许是前元乱局时的军卒。”朱肃说道。老朱连败张士诚、陈友谅等诸多诸侯,有一些溃兵隐匿山野再正常不过了。说不定其中就有这种还未及在青史留名、便因乱世结束而隐居的军士。
他对此人倒是兴趣缺缺,并不如姚广孝那般念念不忘。一则在后世史书中,他并不记得有什么后来十分厉害的人此时在做和尚;二则,此人既然隐匿于山寺之中安贫乐道,想来也是不愿再拘泥于俗世的纷争了。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又不想蓄养人才惹人注目,何苦强行去打搅别人来之不易的安宁生活?
“离苏州还有多远的行程?”朱肃问。
“只需上了船只,便不费多少时日了。”常茂答。“前头探马来报,这几日江面上已可以行船。”
“我等从溧水上船,沿江便可直达苏州府了。”
“不是说太湖水患吗?”朱肃有些奇怪道。“怎么水患了还能行船?”
“害,那鸟湖哪年不涨个三五回?”
“涨着涨着也就习惯了。陛下让你去赈灾,也只是寻个由头而已,真指望你,还要朝中那些大臣做什么?”
“咱们便当作是去游玩的,好生松快松快便是了。其余杂事哪需要咱们操心!”
“是这样吗……”这些事,朱肃倒是真没有常茂晓得清楚了。说来老朱让自己去苏州,确实也没具体嘱托他某些事务。只是自己担着代太子朱标巡查太湖水患之名,只是游山玩水真的好吗?
若有自己能出力的地方,量力而行便是了。朱肃心中下了决断。
果然如常茂所说,车马到了溧阳,便有了朝廷官船在此等候。朱肃一行便自溧阳上了官船,打着旗号,一路浩浩荡荡,沿江直奔苏州而去。
没耗费多少时日,朱肃便在甲板上看到了苏州城的城头。在城外码头下了船后,便见到有几人等在码头等候。不过也仅是几人而已,倒没有一些话本之中皇子钦差到了某城,某城官员乡绅便尽数出城夹道欢迎的排场。
朱肃心中吐槽,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为首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见了朱肃下船便拱手道:“臣苏州知府魏观,恭迎殿下。”
“魏先生多礼了。”朱肃抬手虚扶。旋即露出皇子专用的一副亲和面孔,先帮大哥朱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