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看升国旗的不止他们三个宿舍的姑娘们。
到了天安门,人明显比昨天多许多。
她们甚至还偶遇了苗红旗和她的室友们。
升旗仪式结束,广场上的人久久不散,来自天南海北的大学生们高谈阔论,恣意张扬。
林念禾朝208的姑娘们说:“我要回家一趟,还要去买东西,你们打算去哪儿逛?”
周利说:“你忙你的,我们随便走走,然后回学校。”
“好,回去别坐错车了。”
“放心。”
林念禾给她们说了几条路线,这才和王淑梅温岚回大院。
除了自行车票,老林同志还特意给她们放了一些工业券和布票,用一个信封装着放在茶几上。
回程路过天安门,哪儿的人比之前更多了。
王淑梅深吸了口气,眼底那一抹泪光消散不见,脊背挺得笔直。
女生宿舍楼下,孙光辉站在树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淑梅。
孙光辉的确在村小考试里交了白卷,可王淑梅从穗城回来给他买了块手表——比当村小老师两年的津贴还多。
下一秒,她就听到个二重奏:
王淑梅看着他,记忆被拉回到那年大队部门前。
陈大丫也曾无数次用那样的神态与她说话。
他迈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喊她:“能谈一谈吗?”
不过陈大丫是以为给他们姐弟三个一口饭吃是恩赐,孙母则觉得孙光辉与她在一起是施舍。
“孙光辉,别这么幼稚了,结婚从来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她说,眼底藏着一抹泪光,“你不可能为了我不要你父母,我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不是、你……”
王淑梅轻叹了口气,说:“都过去了,我不亏欠他什么,他……都过去了,算了。”
王淑梅轻轻一笑:“的确,我以后再也不会去你家了。”
“怎么就没关系了?”
“怎么就没关系了?”
她的重音落在“你家”两个字上。
“这……这是我们俩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温岚的下巴搭着她的天灵盖,急得直冒汗:“禾子,他说啥了?”
林念禾追问:“那你会不会因此无心学习?”
她不要谁的恩赐,也不要谁的施舍。
“不行,你别动。”林念禾站起来,拽住了温岚的手,“淑梅姐可以解决好。”
“呵。”王淑梅没想到孙光辉酝酿了半个月就说了个这,有些不耐烦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原谅她?”
温岚拉下她的手,眼中依旧挂着担忧:“你不难过?”
孙光辉沉默许久,这才说:“我妈那事儿,你别理她,她从来都不会说话。”
未名湖旁,王淑梅和孙光辉并肩站着。
那时的孙光辉摘下一片爬墙虎叶子让她擦眼泪,还一本正经地强调他不傻。
“他说,他和淑梅姐处对象是他们俩的事儿,跟他父母没关系。”林念禾如实转播。
“你能说服你父母也不在意吗?”王淑梅又问。
可她是王淑梅啊。
她一手一个捂住她俩的嘴:“算我求你俩,闭嘴吧。”
王淑梅嘴角的最后一丝笑也落了下去。
王淑梅退后两步,朝他轻轻挥了下手。
他不傻吗?
他真挺傻的。
王淑梅的脑瓜子嗡嗡的。
王淑梅皱了下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当然不会,前途是我自己的。”
“你要是觉得他罪不至死,我找个麻袋踹他一顿也行!”
“孙光辉,谢谢你这两年多的照顾,”她说,“不过,我想我们并不合适继续谈对象,以后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宿舍楼下有自行车棚,停好车,三人正乐呵呵地研究中午吃什么呢,笑容突然都僵在了嘴角。
她信她。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孙光辉急得脸涨红,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我……”孙光辉皱着眉,认真说,“淑梅,我不在意你的父母怎么样,我、我……我喜欢的是你……”
林念禾拿上票,带着她俩直奔大院里的供销社。
林念禾捂住心口:“可是我一直记挂着你,我无心学习了……”
“淑梅……”
她的敏感的自尊心,孙光辉大概是不会懂的。
别人或许不行,但她是王淑梅,她是第一次与外商谈判就能四两拨千斤解决问题的王淑梅。
她从小就跟后妈斗,跟邻里街坊搞关系,人情世故那一套她十年前就看透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母亲的话戳到了王淑梅心中最痛的地方——
十米外的大树后蹲着的林念禾听得直咋舌。
若她真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还真会觉得这话说得对,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同时顺便来个私定终身。
“梅子,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掀了他天灵盖。”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淑梅侧头看向他。
王淑梅轻抿了下唇,点头:“换个地方吧。”
这里的供销社货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