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亦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
他一没动手动脚,二没强迫哪家姑娘。
他只是正常的、正经的、正式的交个……一些个朋友,怎么就被喂了顿拐杖炖肉呢?
季老摩挲着拐杖上的纹路,沉默片刻后说:“小禾,你帮我忙几天——我打算请一些朋友来家里聚一聚。”
“好,没问题。”
林念禾应下,心中暗自感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为什么没有被邀请的季铭亦出现在了联谊会?他是去找林念禾的。
为什么季铭亦比谁都活跃?他是要为季老的邀约做准备。
为什么季铭亦只和女同志说笑?他……他是怕姑娘家面皮薄,突兀的直接邀请太过失礼。
无需季老明说,林念禾就脑补出了一连串的狡辩辞令。
林念禾留下来帮忙写请柬,她和季铭亦负责写一部分,分量更重的一些人则需要季老亲自打电话邀请。
倒不是季老区别对待,实在是这些人的时间安排很满,不说明白不行。
这些人,大多是季老的故旧门生,一听说是季老邀请,除了不在京城的或实在走不开的,其余人皆欣然前来。
季老忙着打电话,季铭亦小声问林念禾:“念禾,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我到底错哪儿了。”
林念禾也是今早上经林爸林妈提醒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的,不过她可不承认。
她垂着眼睛,边写字边说:“爷爷现在虽然退下来了,但仍有许多眼睛看着怹老人家,伯伯他们都不在,爷爷又深居简出,他们能盯着的不就剩下你了?”
“你昨儿在联谊会上那么高调,坏了多少人的姻缘呢?万一有个小心眼的,或是跟爷爷有恩怨的人听说了……”
林念禾点到即止,不往下说了。
季铭亦只觉得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抿了抿唇,说:“我真没想那么多,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有联谊会,也没怎么样么……”
“这里是京城。”
季铭亦语塞了。
他的确忘乎所以了。
从季老回国以来,来往季家的人无不对季老毕恭毕敬,连带着他也跟着得意起来,几乎忘了“谨言慎行”四个字该怎么写。
他不自觉收紧了攥着笔的手指,轻声说:“对不起,给你也添麻烦了。”
“小事。”林念禾转开话题,“我看过你的画了,有十张能用。”
季铭亦赶紧说:“那剩下的我再改改。”
“不用了,十张足够了。”林念禾说,“展位布置用不了那么多,其余的也很好,我选的是十张最好的。”
这话林念禾倒是没骗他,季铭亦的丹青很不错,有青年洒脱,也有张扬笔触,很符合兰县纺织厂的要求和品牌定位。
那二十八张画又是他精心打磨挑选过的,自然没大问题。
季铭亦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他搓了搓手,笑得有点儿憨。
“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我的画竟然真的能挂在春交会上……”
林念禾等他兴奋了一会儿,问:“你有没有兴趣把你的画变成头花,卖到全球各地去?”
季铭亦的眼睛亮得像北极星。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因兴奋微微颤抖:“真的吗?这能行吗?”
林念禾轻点了下头:“这次用你的画作布置展会的主要原因是我们有一部分有国风元素的头饰,需要用水墨画应景儿,这是兰县纺织厂的一次尝试,如果这批头饰市场反馈效果不错的话,这个系列会延续下去。”
“到那时,我们会需要很多原创的国风图样,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合作。”
从“蘭”牌头饰第一次参加春交会开始,林念禾便当着所有外商的面儿说他们有丰厚的历史传承。
除了给自家头饰加身价外,还有些试探意味在其中。
她一步一步地试探并加深国外市场对华夏文化的接受程度,缓慢且不动声色。
市场给她的反馈很不错,从不停翻番的交易额就能直白地看出来。
“有啊!太有了!”
季铭亦连脑子都没过一下,一口答应下来。
连多少钱都没问。
他兴奋地傻乐,边搓手边期待着:“用我的花做布料吗?还是直接把我的画复刻出来戴在头上?不管怎么想都很好啊……”
林念禾看着这个满心都是创作的有志青年,抿紧了唇。
她是个善良的人,她不能用万恶的金钱腐坏有志青年的美好心灵。
林念禾甩了甩酸痛的手,继续埋头写请柬,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
季老打了一圈儿电话,回到桌前来说:“把昨天的孩子都叫来,我也请了一些人来,什么单位的都有,能有什么造化,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还不忘提醒林念禾:“你也记得来,物理系的老任也会到,你与他应该有话聊。”
“好,谢谢爷爷。”林念禾笑弯了眼,顿时感觉不到手酸了。
……
林念禾这几天略忙,帮着季老写完请柬后,又忙着准备食材点心之类的。
幸亏她的订婚宴用不着自己准备,不然她得把自己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