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和自己这个堂弟并不算相熟,陈集小时候也不常和他一处玩儿,要说两个人相处最多的时候,便是之前陈集刚到上京来的那会儿,他常往宁王府跑,陈钰和他也就更熟悉了些。
他知道陈集这人不是个安分的,也知道陈集素来不按常理出牌,可陈钰是真没料到陈集会来这么一出。
这可真是好大的一出热闹,旁人可想不出这样损人的法子,也就只有陈集能办到了。
陈钰心底思绪翻涌,父王和他说过,陈集不同于寻常皇家子弟,虽说从前外头总说他不是个正经人,可父王还是说,这样才是聪明人。
从前陈钰不懂,直到如今大了些,才明白父王口中的聪明人究竟从何而来。
前几年陈集到上京之后,宁王不止一回和陈钰说过,这孩子是个胸中有成算的,也不好惹,交代陈钰千万别把人开罪了,陈钰虽不以为然,但他也不是个掐尖要强的,便也照着宁王的吩咐和这位没见过几次的堂弟好好相处。
到如今,陈钰算是彻底能体会父王为何那般看重陈集了。有些事,要让自己去办,定然不会这么顺利,就比方说贾家今日这出好戏,换做是他,定不会想到用这种招数,也不只是他,怕是这上京城大部分人都想不出这样的招数来。M.biQUpai.
他们自幼时候念得都是圣贤书,学的都是书上的道理,夫子们教的也都是正路子,立志让他们都做光伟正的人。这种暗处的手段,陈钰不会,他想大部分的皇室子弟和世家子弟也都不会。
也只有陈集是个例外。
从前陈钰老觉着,人就得堂堂正正,便是行军打仗也该明刀明枪的来,可这几年瞧着朝廷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闹剧,再看看陈集的做法,他忽然就体会到了宁王那些话有多正确。
陈集,确实比许多同龄者更优秀,他聪明、果敢,能做所谓的正派之事,却又放得下身段,使些旁人看不上眼的小手段。
难怪父王从未想过要自己上位,和这样的人争定是争不过的,倒不如卖人几分好,别人吃肉,他们也能换一口汤喝。
看来今年给燕王府的中秋礼还得再添一份,除了该给燕王叔和婶子的那一份,还得单独给明敕还有他媳妇儿添一份,赶明儿得去找找李峥,从他那儿谈谈口风.......
陈钰想得出神,压根没听张青阳说话,等他再抬起头来,张青阳早已经告辞了,宁六搬了凳子坐在张传边上,两个人兴奋十足地讲着贾家的笑话,说到尽兴处,俩人一块儿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宁六是真高兴,他一早看不惯贾家那副德行,之前没出事儿的时候,连他爹宁大人都被贾固安三番两次的挤兑,六部里有不少和贾家沾亲带故的,之前贾固安想拉拢他爹,他爹没同意,后头这拉拢就变成了排挤。
他爹本就是从外任调过来的,到上京拢共也就这么几年,到底比不过贾家几十年的经营,人家要排挤他爹,也不需做的多明显,就是在衙门里说两句闲话,同僚间吃饭故意不约上他爹.......他爹自己倒是无所谓,还把这些人拿到家里头和他娘讲一通,夫妻俩觉着那些人难免上不得台面,宁六听了却气得跳脚。
这就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再加上姓贾的这一家子还专门和燕王府过不去,好几次都给燕王府使绊子,他和陈集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那他还能对贾家有什么好印象?
要他说,贾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门口两尊石狮子一道算上,都没一个好的!
他早盼着这一家子能被好好收拾一番了,这回看他们一家的笑话,他算是出了一口心底的恶气。
“当时应该多叫些人去围观的,这么好的事儿,可惜了!”宁六摇着头,可惜靳二被家里头押着出不来,不然他们俩一块儿去凑热闹,那该多好!
“便是不亲自来,这会儿也都该知道的。”张传笑眯眯地说道。
各家养的那些人也不都是摆设,这么好的一出热闹,想必已经传遍整个上京城了。
宁六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事儿,还需要咱们跟进吗?我阿爹总问这个。”
本来阿爹也不让他四处跑,说是最近上京城不大安稳,可他说这事儿是陈集让帮忙办的,阿爹便二话不说放他出来了,还给了他人手和银子,宁六正兴奋着呢,还指望能多办些差使,也好耍耍威风。
张传一眼看破这位六爷的心思,嘴上也没戳破,只道,“咱们也累了好几日,最近就歇一歇,总得给人点儿反应时间不是?不然,这一招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多没意思!”
宁六就吃这一套,闻言立刻点了点头,一副‘我也是这么想的’样子。
陈钰抬手撑着额头,他觉着,难怪陈集能和靳二宁六他们交好,瞧瞧他身边得用的这位张传,可不就是把宁六拿捏的死死的。
果然如张传所言,贾家在大理寺门前闹得这出笑话,不消半个时辰就已经传到各家的耳朵里,成了今晚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他们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