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传假装没瞧见陈钰那个白眼儿,依旧笑得客气又恭敬和人说起那道观的案子来。
他比阎明提前半个月左右到的上京,才来便接了陈集那边传来的话,让他盯梢贾家这头的事儿,张传在上京也认得几个人,便把这事儿大包大揽了下来,宁六那是自己贴上来的,拍着胸脯子说要给世子爷办事。
至于身边这位爷嘛,嗯.......多少是被陈明敕那张嘴给哄来的。
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何况这位爷的身份可不低,手头能拿出来的人手也不少,张传自然得客客气气地对待。
陈钰虽说心底有点儿不舒坦,但来之前他父王千叮咛万嘱咐,既然要来,就得好好办事,他也看得明白如今的形势,圣上沉迷炼丹,早朝都不上了,宁王府总得给自己寻一条退路。他们这一系都不爱出头,他和自己父王一样,也不是个能掌大权的主,既如此,还不如挑个合适的人来站队,若是站住了,那就是万事大吉,若是不然......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死字。
这话是宁王说的,照他的话来讲,圣上多疑,这回又被阎明狠狠落了脸面,待他‘出关’了,指不定要怎么闹腾。
从前已经有个怀王的先例摆着,容不得宁王多做打算。
这些话,宁王私下里和他说过,陈钰自然知晓轻重缓急,心底那点儿不舒坦很快就被盖了过去,只专心和张传说起正事儿来。
他们俩人在这边坐着嘀咕,宁六在前头却站不住了,人都要贴门缝里去,恨不能跑出去亲自看个热闹才好。
张传一面听陈钰说话,一面分出视线扫了眼宁六,见他整个人手脚并用扒在门上,赶紧出声道,“六爷可不能出去,您出去,外头就暴露了。”
宁六缩了缩脖子,一脸讪讪地回过头来,“我这不是着急嘛!我今儿都没去衙门当值,就为了过来瞧瞧。哪晓得这么半天还不见个人影。张先生你派去的那是什么人啊?可靠吗?”
早知道他就和他爹要人手了!
张传噎了噎,这位宁六爷还真是如陈集所说,不怎么会说好听话。
陈钰左右看了一眼,心底噗嗤笑了起来,明敕手底下这算命先生也有接不上话的时候?他心情莫名又好了几分,主动接了话头去说道,“张先生派出去的人自然是和明敕那边商量过的,你就别跟着着急了。过来坐着喝茶,一会儿人就该来了。”
打从陈集和靳二先后脚去了幽州,宁六在这上京城里便失去了两个极为重要的兄弟,他也颓丧了一段日子,后头是接了陈集的来信,他才重新打起精神来,去找了李珉知一块儿耍,连带着也缠上了宁王世子陈钰。
陈钰从前就不爱和人凑堆,但他像宁王,是个好脾气,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宁六一开始蹭上来,陈钰没当回事儿,只以为是和以前那些套近乎的人一样,便也笑吟吟接待了。新笔趣阁
谁知这位宁家六爷是个极自来熟的,见天儿往宁王府跑,年节上还送了好些重礼过去,知道宁王妃喜欢吃鱼,还叫人从自家庄子上拎了新鲜的鲫鱼送去,连炖汤的方子都誊抄好了,小料也装成了单独的几包,说是他们宁家祖传的食补方子,炖鱼吃最养身子。
搞得陈钰那几日光听他母妃夸宁六去了,一来二去,两边就亲近了起来。
宁六这个人,只要他情愿,保管和谁都相处得来,再加上陈钰又不是个挑剔性子,日子久了,倒是真成了难得的朋友,陈钰装病躲开太子那几天,宁六每天都上门‘探病’,实际上他们俩躲院子里吃酒说话,有时候鸡同鸭讲,但陈钰也觉得心底舒坦。
和宁六在一处,总比和太子还有王家那些人在一处来的舒服些!
他也乐得给宁六这个愣子接话茬,宁六倒也跟他亲近,闻言也跟过来,一屁股在陈钰边上坐下,抬手扇了两下风,嘟囔道,“这么半天也不见来,要不再叫个人去打探打探?”
张传一个白眼儿差点翻到天上去,得,真是个不会说话的!
陈钰忍着笑,又劝了两句,叫人给宁六添了茶水,宁六还没端起来呢,小院门便被人敲了三声,统共两重一轻,张传听了便叫人去开门。
宁六茶也不喝了,从没坐热乎的位子上蹿起来,“我去!”说着就直奔院门去了。
张传乐得清闲,朝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人自个儿歇息去。
宁六开了门,打眼瞧见一个圆乎乎、顶着满脸笑意跟那寺里的佛像似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自个儿先吃了一惊,他赶紧摁住门,警惕道,“你找谁?”
那中年男人也愣了愣,眯着眼睛从门缝往里看,瞥见院子里大马金刀坐着的张传,这才放心下来,小声和宁六说道,“这位爷,晚辈是张青阳,是张先生的徒弟!”
宁六一想到外头这人和自己阿爹差不多大的样子却自称晚辈,一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地回头去瞧张传,张着嘴没出声儿,但脸上神情却明明白白写着询问。
张传嘿嘿两声,朝他比划了个手势,算是认了那中年男人的身份,宁六心里头奇怪,那么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