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今天要吃八串!” “去主母那里拿。” 陈景捧着茶碗,语气不紧不慢。在他的旁边,于山已经一阵风似地跑了过去。 两文钱一串的糖葫芦,哪怕于山吃成满口蛀牙,他也耗得起。 在这种光景下,能养出一个异士,才是重中之重。 起了身,陈景往最偏的屋头走去,发现里面的山桃,已经三日了,还没有生霉。 他重新坐下,思索着接下来的路子。 平安镇那边,偶尔还有消息,还在闹,估计着一两个月,都不能消停。庆幸的是,夏崇并没有遭祸,稳稳当当地活着。 若是夏崇能弃了公职,愿意跟着他的话……陈景晃了晃脑袋,发现自个有些想多了。 “东家,有马车入村了。” 租下的民院,离着村口不远。等陈景抬头,才发现几辆马车,正循着泥路,摇摇晃晃驶入村子。 这段时日,多的是离开平安镇的富人。基本上,都会在镇子附近避祸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再重新回去。 塘村是个很好的选择。 马车继续往前,在村口的位置停下。 一个头戴银冠的白面公子,刚掀开了车帘子,不多时,便有一个随车的奴才,立即龟趴在地,以背为阶,任由白面公子的脚踏在上面,再缓缓走下。 鞋履沾地,卷起泥尘。白面公子有些不悦地垂头,但终归忍住了,从腰下抽出折扇,饶有兴致地抬头四顾。 “京城四俊,宁容公子入村了!”一个狗腿家丁,双手拢成了喇叭状,扯着公鸭嗓喊了起来。 陈景了无兴致。 “于山,你怎么看。” “东家,有着摆谱的功夫,还不如多吃两个馒头垫肚。” 陈景笑起来,帮着于山斟了碗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塘村里的不少人,特别是年轻些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咋咋呼呼地捧着裙摆,往村口焦急地跑。 连宋钰也出了屋。 “怎么,你认识?”陈景抬头。 “听过,原先就是平安镇人,去年大试的探花郎。后来做了采诗官,去了江南采诗,不知怎么又回来了。” “他又不骑白马。” 宋钰没听明白,又不知怎么回,索性转了身,重新入了屋子。 陈景侧过头,看着被人群围住的宁容公子。在刚才的时候,他也有过一丝的恍惚。 从江南而回,会不会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先生。但很快被否决了,那位大先生何等魄力,不惜性命安危地推行新政,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再者,采诗官不过是个闲职,乍看之下名头风流,实则半点实权都没。 “东家,他杀鸡有力气么。” “有个卵。”陈景喝了口茶,再没有半分好奇。若是以后有选择,他更倾向于沙场上的金戈铁马,而非几首软绵绵的糯米诗词。 真正的大才者,可不会这般抛头露面。 “东家,那人过来了。” 陈景皱了皱眉。 由于平安镇的祸事,他猜得出来,这位宁容暂时是回不了京城,说不得,还要像他一样,在塘村窝一段时日。 “我瞧着你的模样,也是一个书生,不知是哪位夫子的高徒?”摇着折扇,宁容闲庭信步,走到了陈景面前。 在平安镇的时候,陈景重新裁了一身竹菊袍,毕竟再怎么看,小书生的身份人畜无害,适合藏住很多手段。 “我请一碗茶,你休息一下再赶路,如何。”陈景说。 “瞧瞧,都瞧瞧,我就说猜对了,若他真是个读书人,先前我入村的时候,他早该慕名跑来了。” 旁边的许多村人,都一时笑起来。 “兄台还有事么。”陈景抬头,心底隐约有了一股烦躁。 “你可是读书人?” “当然是。” “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陈景很干脆地摇头。他发现周围的人群里,还有四五个寒窗苦读的年轻人,身上袍子破旧,面有饥荒。在这些人眼里,宁容便是爱豆一样的存在。盼着像宁容一样,一朝高中,飞上枝头。 当陈景高兴的是,夏崇之子,并没有跟着来。 “京城四俊,我宁容便是其中之一,等回京述职之后,说句不好听的,我可能要做京官了。” “恭喜,还有事么。” “天才才气共一石,我宁容独占八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