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今天会来给我看身体”眼角眉梢有些难耐之意,似乎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是。”
“你一定要带她来见我。”
陈阿娇换了一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言语间的郑重让青萍感到些许的不安。但她名义上是长门宫的管理者。
既然陈阿娇有求,她就得必应。
在青萍的安排下,冷清的行宫做好了准备,等待着被生生掠来的客人。而在青萍看不见的地方,陈阿娇拢了拢袖子。她华丽的宽大的袖底,藏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陈阿娇藏在袖底的手揭开刀鞘,没有发出一点动静。而那匕首的尖端,闪烁着一点银色的光,锋利异常。
另一边,在馆陶公主无情的半道劫掠下,江陵月被迫坐上了宫门口的一辆马车。她还没坐稳呢,车夫就奋力地一扬鞭子。
芜湖
江陵月险些起飞了。
她狼狈地爬起身子,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师傅,咱们这去哪儿啊”
车夫充耳不闻。
他显然受过专业训练,无论江陵月怎么跟他搭话,连理都不理,冷漠得像一个自动驾驶机器人。
江陵月几番尝试未果,遂放弃。
眼见着马车直奔长安城外,她放弃了最后一点幻想万一馆陶公主有不止一个女儿呢她是不是请自己给别的女儿看病
可惜,并不是。
馆陶的女儿或许有很多,然而住在长安城外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废之后幽居在长门宫的陈阿娇。
江陵月以手覆面,沉重地一声叹息。
“夭寿啊”
明明是卫子夫举荐的人,转头就去给陈阿娇看病。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以后长安市民们会怎么八卦她了
江陵月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她并不笨。
放眼整个长安城,其中的名医不可计数。馆陶公主为什么偏偏在未央宫面前守株待兔,非要逮住她不可
除了真的忧心女儿的身切之外,未必没有想给卫家人、乃至刘彻脸色看的想法瞧吧,你们一手扶植起来的医生,转头就能被我掳走。
偏偏馆陶公主的理由很合理
忧心女儿的身体。
江女医最近不是名动长安、风头正盛嘛。我请你去瞧瞧我的女儿,岂不是很合理
再偏偏江陵月人微言轻,刘彻总不能真的因为一个内廷女官,如何惩罚自己的亲生姑母,那样恐怕会惹得宗室离心。
“啊”
江陵月痛苦地大声嚎叫想透了这些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一个绝佳的下脸子工具人了。
馆陶公主
你好冰冷的心
谁懂医生真的是高危职业啊
宿主啊
系统的声音忽地在脑子里响起。
江陵月满脸的警惕怎么不会这也是你布置任务的一环吧
你这么神通广大,连这种事的概率都能计算出来那你之前怎么不提醒我
不是。
系统就是想提醒宿主一句,如果宿主出现误诊等情况,不仅要承担现实中的责任,还要倒扣诊疗值的哦。所以请宿主认真治疗。
嘀。
系统下线了。
“”江陵月突然很想骂脏话。
谁家好系统喜欢天天看宿主倒霉的啊
狠狠深呼吸了几回,大片的新鲜空气卷入肺里,江陵月飞快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系统欠揍是一回事,但现实摆在面前,不得不面对。
抛开馆陶公主的心思不谈,系统有一点说得没错,陈阿娇是她即将面对的病人。
江陵月作为一个医生,有自己的原则。她做不到病患在眼前却不救治,即使那个人分属另一个政治阵营。
更何况,如果她光治得好太后、王夫人,却治不好陈阿娇。别人会怎么想她,又会怎么想她背后的卫氏
所以陈阿娇是她必须治好,一点也不容有失的人。
抱着这样的心态,江陵月来到长门宫,准备去见这位一千多年前的“明石姬”。
而长门宫似乎早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她一下马车,就看到婢女们站在朱红的大门前列成队,各个的姿态都显得恭顺而客气。
为首的婢女打量了她几眼之后,就垂下了眸子“请问是江女医么”
“是我没错。”
江陵月一点儿也不多废话“听说陈身体不好,她现在可有空让我拜见,顺便为她检查身体”
长门宫的牌匾略显陈旧。
此地原来叫做长门园,刘彻赐名为“长门宫”后,挂上的牌匾就再也没摘下来。
江陵月望着宫中凄清破败的各种陈设,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司马相如的长门赋里,陈阿娇的形象就颇为哀怨,与这间行宫的气质十分吻合。
江陵月在心底默默叹气。
从前还是看客的时候,江陵月对陈阿娇的境遇是颇为同情的。但她也十分想把陈阿娇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