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城墙现在已经被重新筑起来了,泥土里面混了一些石头,几个将士在修建城墙,有些城民来送米面。
那时大漠孤烟起,沈落枝迎着风沙、骑马走到城门口,远远地望着他们,想,这是贫瘠的西疆里,仅剩的温存。
沈落枝回到三元城,表露身份后,三元城的官员、镇守此处的县令便匆匆来迎接。
之前三元城险些被攻破,大部分流民都跑了,但不知道为何,那群蛮族人又都走了,没有屠杀三元城内的民众以往,那些西蛮人如果成功攻城,都会屠杀民众,抢掠食物、皮毛、药草,路过的牛羊都会带走,如果带不走就都杀掉。
但这一次,他们并没有继续攻城,反而迅速撤离了,这就导致,城内的人没什么事,反而是那些跑出城的人,死伤更多。
灼华郡主沈落枝出城之后,便直接失去了踪迹。
后来,从纳木城来的人曾来接沈落枝,但是没接到,便赶来找三元城的县令来问,后知道沈落枝出城避难后,纳木城的人便在三元城落了脚,然后开始不断向外搜索沈落枝。
接不到沈落枝,就没办法和裴郡守交代,所以他们只能在三元城扎根,开始寻找沈落枝。
当然,他们至今没搜索到,还是沈落枝自己回来的。
至于当时沈落枝让耶律枭放走的那几个侍卫,一个都没能成功回到三元城,不知道是迷失在了西疆戈壁里,还是死在了土匪的刀下。
“还请灼华郡主回府内稍候,下官立刻去请人将从纳木城来接郡主的人请来,让您们快些相见,也好说说话。”那县令与沈落枝道。
沈落枝在听到“纳木城”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便想到了裴哥哥,从纳木城来接她的人,自然是裴哥哥的人,只是裴哥哥现在又在哪儿
“好。”沈落枝压下了那些疑虑,向县令行了一个莲花礼,道“劳烦大人。”
县令自不敢托大,连忙回礼,回礼时,还忍不住瞧了一眼这位灼华郡主。
之前这位灼华郡主走时,是庇佑着一群流民而逃的,三元城县令自是记着灼华的这个恩,大难之下,能放弃财宝,带着流民而行,足以证明这位郡主的品性。
只是,这位灼华郡主瞧这虽然一如当初一般清冽出尘,但是却不再像是初次见面时的那般温润,反而周身都绕着一层凌冽的杀机,像是春水被冻成了冰,远远一瞧,便觉得寒气逼人。
想来,也是在外吃了不少苦。
这西疆,处处都是吃人的。
县令叹了口气,快步走了。
沈落枝则带着众人回到了她原先在三元城租赁的院子,等着纳木城的人上门来拜见她,她有很多话要与纳木城的人问。
她回到院子里时,院子内还摆放着她的各种嫁妆之前因为战乱遗失了一些,但大部分都还在,三元城的县令将这些都收拢起来了,不允旁人动。
嫁妆还在,只是当日随她一道来的侍卫和侍女们都不见了。
沈落枝一时心酸,叹息过后,又命摘星拿来了一部分钱财,给了一直穿戴着斗笠、不曾露面的女奴,叫女奴出去自谋出路。
“你是金蛮人,与大奉格格不入,在西疆,金蛮人入大奉是死罪,我不能留你。”沈落枝与女奴道“我之前在清泉商队的手里救过你一次,后又带你出了金乌城,今日又是我给了你银钱,你我之间,是我待你更好些,我未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今是世势时事不容你,非是我不容你,还请你不要怪我,日后相见,你也不必帮扶与我,只当不相识便是。”
女奴跪地领了金银,后由摘星与听风一路护送,得了一批快马和一把刀,出了三元城,去奔向在西疆之内的金蛮人的城邦了这西疆,不止是有大奉的城邦,也有金蛮人的城邦,还有游牧民族的城邦,还有其他允许所有种族进入的混居城邦。
如此混乱无序,遍地都是人头与金银。
比如他国人的城邦,大奉人的城邦还算安稳的。
那女奴走了后,沈落枝便不去想了。
西疆这么大,自此应当是山高水远,再不相见了。
她差人打了水来,在浴桶中沐浴。
回了三元城,站在大奉的领地上,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下来了,人往浴桶里一坐,便觉得骨肉都松懈了。
净房内门窗紧闭,氤氲的水汽在水桶内渐渐向外蔓延。
沈落枝纤细漂亮的脊背靠着宽大的木桶,温热的水波托着她纤细的手臂与丰满,她的墨发在水下徜徉,她闭上眼,伸出手,一点一点洗着她。
那里被耶律枭舔过。
纵然没做到那一步,但依旧让她一想到就觉得受辱。
沈落枝这一路上匆忙赶路,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所有人都将她视作主心骨,没有一个人能帮扶她,直到现在,她才能在空无一人的净房内,躲在浴桶里大哭一场。
哭到最后,那满浴的水都凉了。
她依旧不想起来,恹恹的靠坐在浴桶之内,只垂着眸坐着,到了水彻底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