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奇怪。”
隋阿娇也没想明白,她拿起打了一半的络子,在辛夷身上比划了一下。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别想了,咱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嗯,这个颜色得配葱绿色的袄子才好看,络子底下坠着白玉坠,又雅致,又活泼,等到了船上,开了箱笼把那葱绿色的料子找出来,给你做一身小袄。”
辛夷心不在焉地谢过隋阿娇,蹙着眉头还在想这件事。
“别想啦!一个小姑娘家,成天皱着眉头,老气横秋的,仔细着点手中的线,颜色可别弄混了。”
辛夷应了一声,才分出一股来,车就停了。
难道邱达终于良心发现,肯叫大家在路上歇息片刻了?
辛夷忙打起帘子,跟在车旁边的小太监清明笑着提醒她:“姑娘可坐稳了,前头的车陷进坑里了,一会儿就能把车抬出来了。”
往前一看,果然见打头的簪缨车陷进了泥坑中,赵珉珉已经下了车,小太监跪在地上搭成了人凳,她正坐在小太监身上闭目养神,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似的,看来被折腾得不轻。
找来找去,没见到云外,辛夷就问清明。
清明朝后头努努嘴:“云外姑姑吐得厉害,头晌就在后头车上躺着呢。”
辛夷没再说话,只听前头人声鼎沸,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抬着簪缨车,齐声发狠,将那重达千斤的车子稳稳当当抬起来,抬过了那积满水的泥坑。
“快把这坑填平!”
邱达骑在马上,大声吆喝着,很是威风。
辛夷盯着他看了一眼,他也正好抬头往这边看,发现辛夷在看他,竟对着辛夷勾了勾唇,吓得辛夷忙缩回车里。
“怎么了?瞧见什么了?瞧把你吓的。”
辛夷摇摇头,暗骂邱达太不小心。
大庭广众之下朝着她笑,叫有心人瞧见了,他们两个都要倒霉。
泥坑很快就被填平了,众人重新上路。
华盖车才过去,就听见后边马蹄嘚嘚地响,两匹快马追上来。
其中一人大声喊:“邱大人!暴民已围了鲁县!有一小股打听着公主要到槐阳渡口,已经往渡口去了!”
辛夷和隋阿娇面面相觑,二人都惊疑不定。
鲁县是此行的必经之路,倘若没有更改行程,和亲队伍今日夜里就会宿在鲁县城郊的庄子上。
邱达应该是早就得到了有暴民作乱的消息,这才忽然改了行程。
怪不得赵珉珉都被折腾成这样,却一句抱怨都没有呢。
接下来众人几乎像是在逃命一般,车夫将车子赶得飞快,跟在后头无车可坐的小宫女小太监们不得不跟在车边跑。
隋阿娇看着他们太可怜,就叫分给她的小丫头锦葵上后头的朱轮车,跟合欢杜鹃挤一挤,又把跟在华盖车旁边的小太监清明给叫了上来。
许佳屏也有样学样。
饶是如此,依旧有许多人无车可坐。
邱达嫌弃这般太慢,叫有马的侍卫们,每人带一个没马的,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槐阳渡口。
“太平盛世,哪里来的暴民?”
清明一上车,便瑟瑟发抖,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他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打小儿就进了宫,没经过事,一听说暴民围城,就吓得六神无主。
“别怕,”隋阿娇柔声安慰清明,“我们不是改了行程吗?那些暴民追不上咱们,再说了,不还有邱大人在吗?邱大人领着一千亲卫军呢,又有金鸣的三百好汉,料想那些暴民再凶残,也打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们。”
“可、可是听说,暴民们往槐阳渡口去了。”
“那也不用怕,”隋阿娇将一把剪刀递给清明,“倘若咱们真的被暴民围住了,你就拿着这把剪刀自保,不用管我们,先自己逃命去。”
她又翻腾出另一把精致小巧的剪刀来,塞给辛夷:“你也是,真到那个时候了,什么都别管,保命要紧。”
一共两把剪刀,隋阿娇全给了旁人,自己却无东西可傍身。
辛夷暗叹傻子,把剪刀又还给隋阿娇:“我不怕,我跑得快,郡主还是先顾着自己,我们这些奴才的命不值钱,暴民们看不上,但若是他们知道您是郡主,怕是要把您劫走,以要挟朝廷。”
隋阿娇并非不怕,相反,她怕得很,只看她微红的眼圈,便知道她其实怕极了。
辛夷就往隋阿娇身边坐了坐,使劲握住她的手:“郡主,有我在呢。”
“还有我!”
清明赶紧挺起胸膛,他把剪刀横在胸前,挡着车门,一脸视死如归。
隋阿娇和辛夷反倒被他逗笑了。
“好了,你别做出这副怪样子来逗郡主笑了,我看,这件事情并不至于这么紧张。”
辛夷低头思索一阵,掀开帘子去找邱达,可找来找去都没见到邱达的人。
她只好又缩回来,听着隋阿娇低声自言自语:“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