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样的眼睛注视着,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感觉。
一开始是纯粹的、无机质的,金爱媛几乎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甚至油然而生了一种来源于本能的被压制的感觉。
人类真的会从同类身上感受到这样强的压迫感吗金爱媛情不自禁地想。
更况且已经接受了良性怪谈嵌合体的她只能勉强算是半只脚脱离正常人类的范畴,而此时此刻,名为九耳的犬型怪谈却在她体内焦躁地低叫。
不过这种压迫感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双眼睛很快就从发生了细微变化的面部表情中获得了情绪的赋能。
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为了何种罕见奇迹的少年在红色“颜料”伪装成的血泊中挣扎着,看到金爱媛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救世主。
一只苍白的手臂向着她伸出。
“救救我”
柳鸣溪的本色出演大获成功,女侦探的警惕心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被瓦解。
成功抓住少女毛茸茸的脚踝后,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昏了过去。
过多的疲惫涌了上来,重生以来都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下绝地求生,精神只要稍微一放松就被放空。
黑暗包裹着他,肉身沉入了急需的睡眠,但灵魂却依旧感知着。
若他没有再一次穿越,那这里无疑是梦境,因为他再一次丧失了人类的形骸,变成了极微小的生物单位。
意识本身就像是被包裹在一层半透明的膜中,顺着一条血色的河流向前漂流。
坚韧的河道四壁,树枝状的分叉,以及一些过分纤细以至于无法通过的微小管道。
柳鸣溪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正在一个类似血管的地方穿行。
﹃
红
脉
﹄
这个概念就像是在现实中的红小姐一般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是以任何一种近似文字的阐述方法出现,而是不讲道理化作神经末梢的冲动,即便大脑中的细胞无限地死亡与重生,依旧永久地被记住。
他似乎被接纳进了这种流淌着的循环中,不断地下坠着。
忽然,一股极度潮湿的气息似乎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在他即将进入一片开阔的水域时,意识却被狠狠地抛起。
“你终于醒啦”
柳鸣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说道。
说话的正是他先前看到的少女。
一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就映入眼帘。
消毒水的气味让他对于自己身在何方有了一些靠谱的猜测。
“这是在医院”
躺倒在床上的少年半睁着眼睛,声音嘶哑地问道。
这般情景更勾起了金爱媛本来就有点泛滥的同情心。
少女当即给他倒了杯温水,把软管放进水杯再把另一端递给这个可怜的少年。
然后才开始回答柳鸣溪的问题。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里是专门对侦探服务的医疗部门。”
“侦探”
这个词汇对柳鸣溪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在此时的语境中似乎并不简简单单地是他前世所了解的那个意思。
“没错,为了感谢你对于这次事件的贡献,你将会免费在这里获得最高规格的治疗,并获得一笔奖金。”
金爱媛兴致勃勃地说着,却发觉少年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困惑和怀疑。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眼前的蓝发少年在此之前都不过是个普通人,对于怪谈一无所知。
自己刚才的话语恐怕人家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反倒像是骗子。
她赶紧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小心地放在盖住柳鸣溪双腿的白色被子上。
也许是证件上的公章和条码增加了可信度,少年警惕的神情立刻松动了一些。
“您是警察吗”柳鸣溪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友善了一些。
怪谈侦探的证件确实和警官有些相似,对于一般的受害者,如此解释自己的身份自然没有问题,透露给普通人太多关于怪谈的情报并没有好处。
但怪谈的踪迹依旧没有太多线索,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也是目击证人,眼前的少年也有必要知道一些相关的东西以便于后续的问询。
“嘛,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更喜欢被叫做侦探,这样听起来更酷一点。”
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惑的地方,让我们从之前的事情开始好吗”
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点了点头。
金爱媛记着医生的叮嘱,观察了一下少年的神情,没有发现勉强的意思才继续解释。
“对于那个女孩,我很抱歉,我想你应该多多少少听说过怪谈蛊惑她伤害你的那个东西就是被我们称为怪谈的东西,它们的诞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这个世界未被普通民众所完全了解的一面被金爱媛在柳鸣溪面前铺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