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鹤渔刚同洛老夫人用完餐,沈氏就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请过安后,沈氏给洛老夫人递上一张拜帖。是安国公夫人将在五日后举办“浴兰节茶会”。
如今在侯府,沈氏管家,照理说,这类的应酬和人情往来,她一应处理就好了,不必来请示洛老夫人。
往年也都是如此,这类的活动,从来都没有洛鹤渔的份,沈氏从来都是带着洛卿云行走于京都各大深门府宅。
可今年不同往日,安国公夫人的拜帖上,除了沈氏,还明明白白地写着“洛府嫡女鹤渔”的名字。
沈氏的肺都要气炸了,同时她也很疑惑,洛鹤渔被当众退亲,那天众贵夫人小姐有目共睹,出了这么没脸子的事情,安国公夫人怎么还来邀请这丫头?
洛老夫人,一边揭开盖碗,慢慢茗茶,一边悠悠道:“老大媳妇儿,你的意思是?”
沈氏连忙回道:“母亲,渔丫头出了这档子没脸子的事,那些夫人小姐们,正等着看我们侯府的笑话呢。依媳妇的意思,回帖称病婉拒了,媳妇带着卿云去就行了。”
“哦?主动放弃自己的姻缘成全妹妹倒成了没脸子,和姐姐的未婚夫私定终身反倒可以出去招摇过市啦?”
洛老夫人慢悠悠的一句话,说得沈氏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听说云丫头跪祠堂,你天天送汤送水,既然这样,云丫头再跪五天,端阳节过了再出来吧。至于这茶会,渔儿,你想去吗?”老夫人看向洛鹤渔,她拿不定渔丫头的想法。
“去呀,既然安国公夫人诚心相邀,哪有回绝之理?”洛鹤渔面上不起一丝波澜。
紫檀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怎么都觉得,自从及笄礼以后,她家二小姐就不一样呢!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跟在三小姐身后、什么都听三小姐的人了。
洛鹤渔想,上一辈子,自己像一只鸵鸟一样,唯唯诺诺依附在沈氏和洛卿云的身后,最后却落了那样一个惨死。
既然重生,自然是要走出去,为自己闯一番天地。
大楚崇礼,浴兰节是大楚一年一度最隆重的节日之一。
每年这个时候,京都各大勋贵人家,都会办各种茶会、诗会、香会,久在闺阁之中的少女们也会纷纷出动,佩兰、浴兰汤以驱邪祛毒,戴五瑞,簪五毒,好不耀眼夺目。因此也慢慢演变成各家当家主母,为自己子女挑选佳偶的好时机。
这是洛鹤渔第一次走进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富丽却不失雅致,古朴中蕴含贵气,处处透露着主人的身份与品位。
被婢女引进后花园,洛鹤渔只见亭台楼阁被湖水拥簇,又清凉又别致,门楣上遍插葵、榴、栀子花、艾草、菖蒲,环绕殿阁,随着清风,异香扑鼻。
“哟,这不是前儿不久才被金科榜眼退亲的洛二小姐吗?”甫一落座,就有几个锦衣华服的女子窃窃私语。
坐在她们中间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鹅黄长裙、佩戴镶宝石点翠艾叶蟾蜍金簪的女子。
她将手中的茶盏往面前的小几上一放,戏谑道:“谁请她来的?脸都丢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在家中好好思过,居然还敢出来招摇。”
洛鹤渔认得她,她是中书令俞大人家的女儿,俞殊眉。她和洛卿云很要好。
四周的女子纷纷掩帕而笑。
洛鹤渔宠辱不惊,淡淡道:“身为女子,没有做任何不矩之事,男子朝秦暮楚、二三其德,却要女子蒙受时人议论,含冤负屈,是谓何理?”
“说得好!”随着一声爽朗的叫好,一个雍容的贵夫人走了进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文静女子。
是安国公夫人。花厅中的小姐们纷纷起身行礼。安国公夫人让大家起身,又亲自扶了洛鹤渔起来。
“洛大小姐是我亲自下帖请来的!及笄礼当天,我正好前往观礼,其中缘由经过,我听得清清楚楚。洛二小姐,你说得没错,男子犯的错误,不该总由女子来承担。这样的见识,才该是我大楚世家贵女的楷模!”
说完,安国公夫人扫了一眼花厅里花团锦簇的各世家小姐,目光在俞殊眉脸上停了停,这才对身边的月白长裙女子说,“斐儿,你带洛大小姐去汀兰阁转转,那里备有上好的‘碧潭飘雪’。”
安国公夫人的父亲闵老侯爷是开国的辅国大臣,在前线为国捐躯,安国公夫人从小被养在太后膝下,和当今圣上一同长大,陛下非常爱重这个没有血缘的姐姐。
要说在京都之中,谁在一众女眷中最有威望,非安国公夫人莫属。
众人皆没料到,向来眼高于顶的安国公夫人,不仅专程邀请了这个被戏谑为“洛二木头”的洛鹤渔来,还当众为她说话,下俞殊眉的面子。
俞殊眉脸上自然非常难看,但顾忌这安国公夫人的身份,又是主人家,只好暗暗咽下这口气,把账都记在那个洛鹤渔的身上。
闵依斐是安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安国公夫人膝下只有儿子,从小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