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应承下来,和穆揽芳细说起来。
大概女孩子都是如此,到了快分别的时候,总是能寻到新的话题。
一边说着话,几人一边准备下楼,卫姝岚走在前头,而穆揽芳和江月说着话,落后她半步。
旁边厢房的门忽然打开,出来了一个酒气醺醺,身着绸衫的男子。
卫姝岚脚下一顿,准备避让,那男子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好生狂妄的几个小娘子,说甚学堂不学堂的”
没得同醉鬼攀扯,卫姝岚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只示意对方先走。
那浑身酒气的男子却不动,一副非要给她们教教道理的模样,接着道“男子建功立业,女子相夫教子,这是古来有之之理。”
穆揽芳是三人中脾气最急的,要是搁路安,她早就出头把醉汉赶走了。
但在京城这样的地界,一块牌匾掉下来,能砸死三个家中有人做官的,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卫姝岚拉着退后了几步。
那醉汉的视线跟着卫姝岚一道挪动,显然并非真的是为了说什么大道理,不过是结借着醉意而借机攀谈的登徒子而已。
几人中,江月倒算是最不怕事的那个,她上前一步,沉下脸来寒声道“让开。”
醉汉还是不挪脚,江月将银针捏在了手上,倏忽又听一道声音没好气地道“人家说让开,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定睛看去,只见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男子从另一间厢房里出了来。
个儿高的男子约莫二十岁,猿臂蜂腰,穿一身石青色劲装,个儿矮一些的穿靓蓝色杭绸袍子,身形也同样壮硕。
江月的视线在个儿矮的那个身上停留了一瞬,收回视线的时候,那醉汉也看清了仗义执言的二人,仿佛突然寻回了神智一般,又原样回到了厢房里,连门都给关上了。
卫姝岚跟那二人福了福身,致了谢,便下了楼去。
酒楼外,下人已经把马车挪到了大门前,三人一道上了马车。
虽说也没发生什么事儿,但总归影响了心情,穆揽芳坐定之后不悦道“欺软怕硬的东西,看我们几个女子一道,就敢堂而皇之拦着路。看到有男子帮着说话了,便能听懂人话了。”
“京城是天子脚下,寻常鲜少见到这种登徒子。那人我认得的,是冲着我而来,抱歉。”卫姝岚解释了一番。
距离她休夫回京已经过去了一年。卫家父母和卫家其他人都没有逼着她立刻再嫁的心思,只想让她往后余生按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就好。
偏旁人并不这般想,已经有不少人上门求娶。
方才那醉汉就是其中一员,是卫姝岚妹妹的婆家的一房亲戚,七拐八拐的姻亲关系,托了姻亲从中说和,自以为给足了卫姝岚这再嫁女的脸面,没成想卫姝岚是真没有那个心思,都让卫家给拒了。
“原还有这层”穆揽芳方才还只是随口嘟囔,现下正色道“隔着姻亲,还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心思也委实不正。”江月说,“若卫姐姐沉不住气,与他攀谈几句,保不齐在亲戚里面传一遭,就变成私相授受了。”
卫姝岚撩开车帘吹了会儿风,半晌后平复好了心情,说“没得为了这种人坏了心情。还说说月娘那个医学堂,不如我也举荐几个医女过去对你家来日也有好处。”
卫姝岚轻轻一点,江月会意卫姝岚这是愿意帮着自家铺桥搭路的意思。现在的陆珏虽然手握兵权,圣眷正浓,还领到了要紧的实差。但说到底还是根基浅了。
京中的一些夫人小姐更愿意用医女,许多病症不方便看男大夫。
可培养一个医女,又不是那么简单,男大夫里头也多的是酒楼醉汉那种人,不愿意把安身立命的本事教给女子。
江月的医学堂若能多教出几个医术精湛的医女,治病救人的同时,绝对能发展出可观的人脉资源。
卫家是清流人家,一直不怎么和龙孙凤子来往的。现下这举动,跟站好了队无甚区别。
江月以目光询问,卫姝岚道“我跟父母说过了,也是商量好了我才跟你说这些。总不能身份变了,为了避嫌,就把过去的交情一笔勾销了,没得想那么远,我推荐人去,你只管教,教的好不好,还看你的本事。”
回到江家之后,江月没第一时间回屋洗漱,先去看过许氏和小星河,便让人把住在前院的蒋军医、和熊慧珍珠几个请来厅堂说话。
说的也不是别的,就是把人员变动跟蒋军医说说,说清马上就会有几个医女过来。
蒋军医都能认江月为师父,便也不是那种瞧不上女子的人,并没有什么异议,反而还挺高兴。
医学堂的招生情况一直不乐观,到现下学生还不到十人,还大多都是毫无根基的人。
他教授那些粗浅的入门知识,都教的有些烦了。
现下多了几个医女,都是已经有了一定医术在身上的,还能减轻他的负担。
江月正好也同他商量着先分科后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