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那叫反杀!”曹四郎得意。 “律法里没这说法,抢谁都是抢,抢劫杀人犯也是抢,抢劫菩萨也是抢。”缪泠反驳。 曹四郎说不过她,又搬出那一句:“行,我们找陛下评理!” 缪泠挥挥手:“你去吧!” 曹四郎:“你不敢去!” 缪泠:“陛下又没宣我。” 俩人吵得热闹,店内看客们发出一阵失望的嘘声。 “看样子是打不起来咯!” “各个都有来头,哪会真打?” “这要不是曹四郎,小老百姓被抓住了肯定往死里打。” “小老百姓跟他们争啥?小老百姓被将军撞一下敢骂回去?不得赶紧恭维一句,将军威武!” “不不不,都没后面的事儿。争果子那会儿就双手奉上,您请您请您先。” “错了,没机会双手奉上。尝一口才知道拿错,这时候得赶紧把肚子剖开,我就不配吃!” 艾启和罗蒙已经到了,站在人群里看热闹。艾启夸张地凑上去说:“哦,那还是曹四郎不讲理!顾客互相拿错东西的事情常有,怎么吃进肚子里还要人吐出来?” “曹四郎就这脾气,爱作弄人。”看客们七嘴八舌地说,“本来服个软就没事,但先登军偏不!” 艾启:“军人轻易服软,怎么打仗啊?” 看客们不知不觉被引导着,开始攻击英国公:“曹家家风就是,软!哈哈哈哈哈哈!” 缪泠在人群中看到艾启,于是便不想闹了,本来也没想闹出什么结果。 散场时特别潦草,缪泠都没正经开打,但福盛斋内狼藉一片。桌子椅子倾翻一地,地上满是糕饼和瓜果吃完之后留下的垃圾,打碎的花瓶盘盏更是不计其数。 最突兀的是地上还有几只鞋子几根腰带,难以想象这些人围观时都干啥了? 军队有打扫战场的习惯,后到的琼州军自发地哐哐一通收拾。福盛斋的伙计拿着苕帚一下一下清扫,琼州军不是,他们拿一横杠顶着一推,好坏家具摆设全都推到墙边。 打扫得是真干净,但打扫完也就不剩什么了。 琼州军麻利干完,爽快地问:“可都妥了?” 掌柜:“……妥的吧!” 缪泠现在有雅间了,领着艾启紧急上课。闹那么大动静,琼州军把街道都封了,她却像没事人一样。 缪泠说的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比如出入右行,入门人让出门人,无论公侯王爵路遇佣仆抬重物要注意礼让。 艾启笑着总结一句:“就是贱避贵,轻避重,去避来……” 正得意着笑容凝结:“不对,来避去,贵有时候避贱。” “不可用‘贱’指代人,否则会把你看肤浅。”缪泠头疼道。 她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到了外头才发现侯府有多特殊。即便艾启这样平常人家成长起来的读书人,恐怕一时也难以融入其中。 “不着急,慢慢来。”缪泠无奈道。 她想起第一次住进卢国公府,大早上有个男仆搬动硕大的盆栽时为了避让卢国公而摔倒。卢国公没有责怪,还让男仆注意身体。 一般人见着如此一定会夸卢国公仁厚,缪泠却不这么想,甚至觉得卢国公虚伪。 他能体恤,说明知道男仆不易,那怎么就不肯事先避让呢? 卢国公大概做梦都想不到,缪泠对他的坏印象是从那时候开始。 当时缪泠多看一眼男仆,观察他有什么反应,是感恩还是反抗,然后恰巧发现林晖的小秘密。 一想起往事就陷入沉思,年纪不大故事不少,好像已经活完一辈子。 …… 卢国公登基林晖也没回来,总感觉凶多吉少,却不见帝后哀伤。 可能帝后性情如此,大少夫人去世时他们没有露出一丝难过,那不也算是他们的孩子。 缪泠沉默着,艾启就汗颜了,自觉是个难教的顽童。 “还有什么家训?我背下来。”艾启诚恳地说。 缪泠叹一口气:“家之兴替,在于礼义。你就记‘礼义’二字吧!出发点是好的,就不会有大差错。” 艾启好像是有点儿兴奋,胡说八道起来:“我把每个人都当陛下一样恭敬着。” 罗蒙赶紧一巴掌拍过去,正打在嘴上,厉声道:“把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改了!边疆大漠田埂街头都可以拿皇帝老儿调侃,但这些话唯独在这儿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