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盛斋原是京城有名的糕饼铺子,旅人归时都要捎带点儿,算是特产。这样的铺子搬到仓州之后自然依旧门庭若市。 缪泠也馋这口,一回来就想吃,但是水灾期间铺子关门,洪水退后要打扫卫生又关停几日。好不容易等到福盛斋营业,缪泠吃完早饭便过来,肚子不饿吃不下,闻闻味儿也好。 而且她喜欢通过这热闹的所在,看看人们现在生活过得怎么样,流行些什么? 一边呆着一边等艾启,等艾启到达时她大概就饿了,可以一起吃。 信武侯府不可怕,但规矩也不小,她得先给艾启“上课”。 艾启跟张进不同,他是以读书人的形象出现,若是言行有失难免遭人诟病,认为他浪得虚名。张进没关系,张进若是言行得体才奇怪! 楼上雅间没有空闲的,老板便把预留的小包厢腾出来。一般京城做生意的都会预留这么一两个小包厢以备贵客临门。 小包厢不对外正常营业,也不收钱,相应的位置偏,空间小。 缪泠有点失望,但没异议,福盛斋就是这么个待客之道,缪泠呆在大厅反而会让他们紧张。一直在里边呆着不太能注意到外面的事情,直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公子这样谦和,倒是你们这帮奴才凶神恶煞的!” 这本来是一句挺平常的话,但因为新朝不提倡“公子小姐”的叫法便显得刺耳,听着很过时了,迂腐得紧。缪泠忍不住走出来从楼上探头往下看,巧了,被骂的是张进! 张进第一眼就注意到缪泠,抬头比划着解释,别人撞他然后被反弹回去站不稳摔了一屁股蹲儿,不关他的事。 缪泠看懂了,好笑得比划着回复:「留活口。」 张进掌心向上抬到肩高,再配以耸肩的动作,意思是说:「不懂!」 缪泠便调皮地抹一下脖子:「那就打死算了!」 缪从文特别礼貌,上前把人扶起来,还给对方把脉…… 小二在一旁跟缪泠解释:“那位是英国公府的曹四郎,憋了一早上气,使劲折腾人呢!” 做买卖的人消息快、心思活络,前几天还是“四公子”,如今“曹四郎”叫得特别顺口。 缪泠认得曹四郎,以前见过几面。印象中这人不坏,但骄,说“娇”也行。 缪泠感兴趣地问:“福盛斋给曹四郎气受?” 她知道肯定不是,就是觉得好笑,国公府的公子竟然在一家糕饼铺子撒气。想象一下林晟在一家小店跟其他客人吵架,那场面想都不敢想。 英国公的封地在北都,原来地位与卢国公不相上下。后来北都丢了,便回京城养老。履历虽不光彩,门庭仍然显赫。 小二回答:“我们哪敢呀!是让大王的兵将给气得,然后冲我们发火。跟他说琉璃果子做好得晾一夜,他不听,非逼我们半个时辰做出来。这会子还真又回来了,唉,他是拿不到果子的,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先登军?”缪泠惊讶。 先登军态度是横一些,但此时不被允许入城,最多是炊事营每日出军营采购一次。采购的将士最懂分寸,一般不会跟驻地的百姓起冲突。 “是,是这军号吧!反正听着是大王的兵。”小二犹豫地小声说,“曹四郎骂他们,守菀州有什么功劳可言?俞国的部队根本没能力打过来。” 缪泠听着不爽,怎么就敢对林晟的军队嚣张?同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像是在自己家乡让林晟被人看轻,于是便觉得责无旁贷。 缪泠也认为俞国没有能力发起大战,但这不代表就可以弃菀州不顾,任由百姓受邻国欺凌。先登军长驻菀州,守的是国家和百姓的尊严。 小二继续解释:“国公夫人爱吃小店的茶果子,但不喜甜,昨儿就派人过来说要订一盒少糖的。” 缪泠快速找到可能的冲突点:“这盒茶果子被先登军抢去了?” “诶,也不能这么说,不能说是抢。”小二字斟句酌慢吞吞地解释,“每盒定制的点心都有标签,但新客不知道这规矩。先登军也买了一盒……” 小二话没说完,缪泠就从楼上跳下去。她嫌小二做事太“周全”生怕得罪人,因此说话黏黏糊糊,简单一件事能扯那么久。 缪从文担心张进受罚,赶紧解释:“阿姐,曹四郎没事,就是锻炼少。你观他皮肤松弛、四肢乏力,骂人两句自己先喘,这都是阳虚导致。莫说撞着张进,就是撞着柳条他也得摔。” 缪从文这两年好像长进不少,会说很长的句子,而且条理清晰。缪泠一时高兴得忘记“正事”,认真夸赞道:“从文好厉害,学会把脉了。” “上回母亲哭说阿姐病了,从文就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