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攻势不紧不慢,进行得有条不紊,半个小时后才将水站完全包围。弓箭带火狂射两轮,打的火光冲天。水站的几间木头房子无异于干柴,一点就着。 琼州军不得不救火,敌军看着火势渐消,竟然没有什么进一步动作。 先登军仍然事不关己似的说风凉话:“就困在这里挨打吗?若是听将军的话早点儿撤,这会子都已经在军营里吃上寒瓜。” 林晟歪着头,一脸玩味地打量缪泠:“这样都不生气吗?脾气真好!” 缪泠反问:“为何生气?本来就不应该连累你们。” 林晟顿时垮脸,转头骂先登军:“屁话那么多!放心,肯定让你死最后一个!” 他说话粗鲁,但先登军就吃这一套,立刻变得态度端正起来。 又过半个时辰,始终不见斥候回报,完全不知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形。缪泠思量再三,决定突围,但是安排先登军留下。 “留在这里做什么?”林晟疑问。 “你去接应冼钟,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回军营。”缪泠说。 先登军众人听得糊里糊涂,以为这次攻击是针对冼钟,缪泠这么安排是把更艰难的任务交给他们。徐亨立刻温和但坚定地反对:“我们两军人数不多,不分开为好。” 赛绩比较明白事儿,在一旁解释道:“都尉是要掩护我们脱困。南方地势复杂,不如北方一马平川,所以南军擅长利用山川江河打防守战和阵地战,在进攻方面稍弱。他们应该不会进攻水站,而是在路上设伏等着我们入套。” 缪泠跟崐州军交过手,对此深有体会。崐州虽然夺取几座朴州城池,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后来对上朴州和琼州大军,便以不骚扰百姓为借口避免攻城,而是约战于郊野。 水站虽小,但崐州军大概是为了求稳,仍然想要把缪泠引入埋伏。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去引开敌军。”缪泠说。 “放屁!”林晟不答应。 缪泠耐着性子解释:“去年雪灾肆虐,已经死伤无数。今年旱涝更甚,百姓经不起再折腾。在这方面我不知道还有谁会比冼钟和庄主更有本事,所以他俩一定不能出事。” “崐州的目标又不是他们。”林晟任性地说。 “但崐州不会放这个方向任何人回军营,而且姚哲还有可能带兵过来救我,所以必须有人劝导他们。”缪泠说话温柔,像跟小朋友解释为什么夜晚没有太阳。 都是很浅显的道理,不理解为什么林晟不懂。他若是一直这样天真,之前是怎么带领先登军抵御俞国骚扰? 林晟根本听不进去,整顿人马之后就往外冲,拦都拦不住。他还嬉皮笑脸地说:“搞那么麻烦做什么?通通打死不就得了。” 先登军不过百人,但拿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恨不得冲破土墙涌出去。 缪泠只得无奈跟上,严肃地交代身边护卫:“一会儿跟紧二公子,出事先救他。” 怕护卫不肯执行命令,又多安慰一句:“廖汾不会杀我,林晟却难活命。” 其实她认为廖汾根本没来,今天不像是他的打法。廖汾是大尚军队培养出来的人才,很善于进攻。他如今郁郁不乐,很大原因是因为跟崐州军磨合得不好。崐州军虽然兴冲冲北伐,但还是倾向于保守安逸的打法,让廖汾觉得束手束脚。 况且廖汾都能向妻子挥刀,旧情人又算得了什么? 先登军一阵冲杀,敌军立刻表现得节节败退。缪泠着急地赶上前提醒:“他们这是故意的,想引我们入埋伏圈。” 林晟没作理会,冲着敌军溃逃的方向一路追击。 天干物燥,马蹄过处一阵尘土飞扬。 先登军人彪悍马狂野,一声“驾”冲出去三五丈远。将士们个个轻松欢脱,仿佛是参加赛马游戏。若是跑到林晟前头就乐得不行,还要盘马回头跟林晟炫耀,在马上耍杂技似的。 反观琼州兵则是紧张严谨得围绕着缪泠,一刻不敢松懈。 “没听清我的命令吗?去保护二公子!”缪泠重复两遍,护卫一个也不肯离开,她只好自己拼命追上林晟。但是俩人的坐骑有差距,骑术的差距更大,缪泠追得卖力但距离却越来越远。 后来已经完全看不到先登军的身影,只能凭痕迹追踪。先登军不过百余骑。路上却像是有几十万大军经过,路旁小树被摧折,散步的麻雀和被惊出洞的黄鼠狼等全被踩扁。 追至一处村庄外头时,终于听见喊杀声。这时候从路旁闪现一个浑身是伤的斥候拦着缪泠:“小姐,前方有埋伏!我们可到水边乘小船去往对岸,绕道军营背后回去。” 缪泠怎么可能丢下林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