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非的性格有点儿肤浅、爱炫耀,把离云寨的哥哥们挂嘴上。但还算言出必行,真的把小船挪开了,动作还挺快。 清荷去城里订酒席送过来,也就晚到一会儿,河道边差点儿就要散场。 “这是?”宵刺史不解。 “听说你们对峙一整天。”缪泠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就想着饿肚子脾气更糟糕,大家都吃饱一些好说话。意外的是,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这操作真有趣,闹得宵刺史这么圆滑的人也说不出漂亮话,干巴巴道一句:“世子好计策。” 饭菜既送来,总不能浪费,何况还是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的大鱼大肉。 周非提议:“旁边就是周家祠堂,把摆祠堂酒的那套桌椅搬过来,大家能安稳坐着吃上一顿。” 这种小事是不需要世子给出准确指示的,否则多累呀!她只要不反对,底下的人自去办着就是。 才当世子第一天,她好像已经越来越会摆谱。 一位老婆婆过来想要帮缪泠缝裙摆:“这么好看的裙子,在地上踩着多糟蹋呀?” 缪泠不反对,双脚垂下来把裙摆打开任由婆婆摆弄。 宵刺史是个机灵的,赶紧把条凳让给老婆婆坐。这位世子是真讨喜,讨各种人喜欢,能迅速打成一片。 既然世子是这做派,刺史当然跟着学,让个凳子算什么! 申超过来回禀,想问这顿吃饱了,晚上的洗尘宴还办不办? 申超刚开口说一句“下官”,立刻被宵刺史打断: “下什么官?没听世子都说你呀我的?” 缪泠这边确实很少用尊卑之称,从来不让清荷他们自称奴才、奴婢。但“下官”“大人”还是可以用的,正式场合显得严肃些。 不用这套称谓,是因为她才第一天当世子。 “矫枉过正!”缪泠特意跑近些嘲笑一声,然后在他们面前转着圈问,“好看吗?” 俩人都看脸,傻傻地回一句:“好看。” 缪泠在河道边呆得久,虽然没做什么重活累活,但也是风吹日晒好一会儿。如今发丝微乱,小脸红扑扑,整个人看着特别鲜活、精神。 “我说裙子!”她恼得跺脚,引他们再看,“漂亮吧?好像围绕着一圈牡丹。” 老婆婆手巧,裙摆层层叠叠漂亮得像花簇。因为沾了一些灰泥,颜色深深浅浅,却是让花色更丰富。 俩人又傻傻地再说一次:“好看。” 不怪俩人呆愣,实在是招架不住。缪泠的态度有点儿像穿了新衣跑到长辈面前展示,他们觉得自己不配当世子的“长辈”。 察觉到他们不自在,缪泠便把常辛喊过来:“你不是想做祭酒吗?跟着申大人好好学学怎么招待宾客。” 其实是让常辛招待他俩,太紧绷了,看着眼睛疼。 常辛懂得,嘴乖得一顶又一顶高帽给人戴上,带着人去玩,去应酬。刺史大人今天确实艰难,从前既没跟百姓这么亲近过,也没跟公侯这样亲热过,全赶一起了,他往哪个人堆里站都觉得不自在。 百姓吃席没什么特别助兴的节目,就是埋头吃,然后挨桌敬酒。缪泠觉得气氛太干巴巴,就喊常辛:“你会玩,倒是整几个花样呢!” 常辛假意推辞着:“那都是我们大老爷们儿爱玩的游戏,如今这男女老少都有,整不会了!” 说完也不用别人给台阶,他自己就圆回来:“那我就整两个,各位乡亲,我要是整不好你们就骂我,派那嗓门最大的来。” 河道边风大,其实隔远几桌就听不见常辛说啥,只是顺着前头的气氛哈哈大笑。话听不清楚,但信武侯府的态度他们是感受到的。没有因为阻拦河道责怪他们,没把他们当刁民,还努力哄着他们高兴。 无以为报,那就高兴一个呗! 气氛顿时欢乐起来,宵刺史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替缪泠担心:“世子心善,可知这世间确有刁……刁奸之人。” 他怕缪泠总这样待人,会吃亏。 才认识不到一天,他竟然已经不由自主想要守护这位小世子。 缪泠也是真的会说话,乖乖道:“嗯,宵刺史帮我把那样的人挑出去,我就不与他为善。” 宵刺史吸气又吐气,最后只蹦出一个字:“好。” 他只当是老侯爷把世子保护得太好,这些年不问朝政,有大把精力爱护家人。 缪泠扯着袖子让他附耳过来:“你要是不自在,再待一刻我们一起撤。反正也没人想跟我们一起吃饭,我们走了才高兴呢!” 宵刺史诚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