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云一凛,望见被乱草掩映的小径间走来七八个白衣男子。 苏星桥突然朗声大笑,对着为首的白衣男子招手:“清寒。” 云家弟子都是一身白袍,不过每个人衣摆处绣制的图样都有所不同。云清寒是用淡墨色丝线勾勒了几笔莲华,其余弟子绣的图样五花八门,有猛虎、翔龙、飞凤,还有兰花、牡丹、柳叶。 云清寒走近了:“星桥。” 众弟子抱拳作揖:“苏师兄。” 众人寒暄间,云清寒将目光落在了九云身上,不自主地放低了声音:“九云姑娘也在。”说罢又看向了苏星桥,沉默片刻后问道:“姑娘怎会跟星桥同行?”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沾染了几分僵硬,又补充说:“之前姑娘说要去阆中白府。” “路上遇见了苏公子。”九云一笑,往乌篷船里面挪了几步,对众人拱手道:“在下九云,久仰了。” 云清寒身侧的柳无私愣了愣,道:“这位九云姑娘......有点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说完扫了云清寒一眼,当即连声回应:“久仰久仰。” 众弟子似乎对‘九云’很是在意,皆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片刻后也拱手说:“久仰。” 九云察觉众人对她的态度有异,但一想到自己如今早已是“换骨脱胎”,便神情自若地邀请众人上船。 云清寒提醒道:“此船最多载三人。”他看了一眼这八尺轻舟和半人高的低篷,有些为难:“九云姑娘和星桥先行便是。” 这下子众人可犯了难,这里只有一艘破舟停泊烟渚,总得有人再把它划回来,这时一个衣摆绣有兰花的姑娘轻声说:“让我和苏师兄一起过去吧,到了旧府我再折返。” 见众人没有意见,云清寒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九云的侧脸,然后只得垂眸,点头同意了。 苏星桥为人虽然狂傲不羁,但也不会真的就让一个姑娘划船,夺过竹竿便默默撑起了船。 待小船消失在迷雾中,有人小声询问:“竟然有人敢跟......重名。” 云清寒道:“慎言。” 弟子连忙回答:“是” 而另一边——小舟慢慢摇曳至江心,此时月色渐黯,浓雾飞溅。 远方是青山隐隐,近处是江水迢迢,九云故作无意地问:“今夜能同乘此舟,实在是有缘,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那姑娘低头,双手攥住膝间的衣袍,怯生生地说:“我叫云兰生。” 九云道:“‘兰生不当户,别是闲庭草’,你这实在是个好名字。” 云兰生红了脸,只得轻声回应:“没有,没有。” 苏星桥直立于船头,转过脖颈,说:“圣人是因材施教,你是因人而异看人下菜,还有两副面孔。” 知道这人是在讽刺自己屡次三番对他无礼,但九云还是忍不住反驳:“那是因为我与兰生一见如故。” 苏星桥的冷笑声从浓雾中传来:“呵。” 九云盘腿坐在乌篷下,慢悠悠地说:“这帮男人,没意思。还是山待和兰生你比较好相处。我进了云家的‘画地为牢’,是得多多仰仗云家人嘛,之后可就要兰生你多多帮忙了啊。” 九云还往云兰生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又继续说道:“毕竟我只是一个久居深山的散修,什么都不懂。” “师傅的这个阵法本身并不凶险,九云姑娘不需要担忧。”云兰生羞涩地抿抿嘴唇,温声软语地安抚她:“只要绞杀阵眼,此阵可破。” 眯了眯眼,九云随手抓了抓头发,粲然一笑,问道:“阵眼?” “画地为牢只是个拘禁阵,目的是将蛊尸围困于此。师傅说阵眼在那蛊尸身上,只要杀死它,此阵便不攻自破。” 九云又道:“以云青——以云家主的实力,杀死一个蛊尸应当是轻而易举,何须大费周章将它们拘禁于此处?” “蛊尸,能奔,善隐匿。”云兰生摇头:“师傅遇见它实在是巧合,只能先困住它。” 九云又问:“这只蛊尸确实难对付,既然云家主知晓它的实力,为何只——”她故意不说了。 蛊尸的踪迹连苏家都已知晓,苏家长老还特意通知苏星桥赶赴此处,应当是比较重视的。但矛盾的地方在于,四大家族的人好像又不愿意派族中弟子来对付蛊尸。 重视,但好像又在刻意忽视。 云家这次仅七人出现在阵中,实在是古怪。 云兰生立刻懂得她的言外之意,还是耐心解释:“现在整个烟波江都已入阵,活物只能进不能出。若是杀不死蛊尸,便会被困此阵,永生永世不得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