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蛊虫寿命极短,宛如蜉蝣朝生暮死,这就是人们给它取名“朝暮”的原因。 云清寒笑了笑,抬笔一挥,黑雾上涌,在半空绘成一朵含苞欲放的墨色莲华。莲花绽放的瞬间,便是它枯萎的时候,花瓣坠落的顷刻间便化成了黑色的雨珠。 雨泽润万物,在公平的雨水面前,肮脏和黑暗都将被冲刷。 谁能逃得过雨水呢?即便是朝暮蛊。 莲生即是莲死,莲死即是万物生。 “生死莲!”黑脸少年惊呼。 九云心中暗叹,不愧是“挥笔摇山河,洒墨傲九洲”的云氏,云淡风轻地挥舞屠刀,以白骨作笔鲜血为墨,绘出让世人击节赞叹的死亡之画。 不过很快担忧又漫上心头,若是一个云清寒都如此诡谲难以对付,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要扳倒云氏无疑是蚍蜉撼树痴人说梦了。 此事需从长计议。 “哗啦”似乎是画卷展开的声音,这个声音打断了九云的思绪,她抬眼一看—— 黑衣女子正急速后退,只见云清寒笔锋横扫,落纸如云,浓淡交融的山水画瞬间浮现,众人的眼前是远山松影,是烟雨蒙蒙,恬静中却又有兵气弥漫,闪烁着剑影刀锋。 铮—— 墨影化为刀剑,向黑衣女子猛地刺去。 水墨画中的鸟兽虫鱼、江河湖海皆可以是伤人的工具。 而黑衣女子也在这漫天杀机中,像一条被网住的鱼——无路可逃。 只是,变故横生。 一声巨响传来,小山般壮硕的身影踩过房檐,留下深刻的裂痕,他朝着女子扑去,将她包裹进怀里,用自己身体抵挡住所有威胁与攻击。 此人上半身□□,穿着褴褛破烂的灰裤。 墨影切割着他的身体,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他微微前倾,将黑衣女子护得严严实实,身上的肌肉疯狂扭动,像是在痉挛。 血液流淌,遍体鳞伤他也不顾,只是发出怪声,像是野兽受到威胁后的嘶鸣。 “蛊尸!”惊叫连连。 那人,准确来说,他已经算不得人了,确确实实是个怪物的模样,全身都是青黑颜色。 蛊尸抬头对着众人怒吼。 那张脸肿胀着,泛着紫色的淤瘢,似乎瞎了一只眼睛,鼻子也像是被什么撕咬过,嘴巴半裂露出牙龈。 背微微佝偻,脖子上坠着一个可怖的肉瘤,上面用白色的染料画了一张幼稚的人脸。 人脸一眼斜睨,嘴角上扬,仿佛在揶揄、在嘲讽:你看,世间万事诸行无常。 自从蛊尸出现后,更加浓厚的怨气让九云浑身不适,这种不适甚至从四面八方源源而来,快要吞没她的理智。 她很焦虑急躁,但她知道,这种负面情绪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她提醒自己必须冷静。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冷静。 “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人尖叫出声。 “蛊尸!蛊尸!”众人纷纷后退,边退边取出防身的武器,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