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夜,按照惯例,皇上需要去皇后宫中过夜。
本朝的帝后关系表面上还算融洽,后宫大权基本上也是由皇后牢牢把握。
皇后原本是平远将军李忠家的嫡女,平远将军是在安定前朝萧将军叛乱时立了大功,才使得顾家江山没有落到异姓手中。
当时的皇上还是皇室宗亲里一个普通的少年,只不过前朝老皇帝行事荒唐,子嗣凋零。
所以在李忠平定内乱后,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他,并扶持他登上皇位。
不过近几年,李家势力逐渐式微,从一个手握重权的世家,变成一个依附于皇族、徒有虚名的皇亲贵族了。
老将军年迈体弱无法征战沙场,他膝下的几个子嗣在早些年南征的时候也牺牲了,整个李家惟一能支撑门楣的就只有那位皇后了。
“皇上可还满意臣妾前几日为您挑选的新人?”皇后巧笑嫣然地帮着皇上更衣。
“皇后的眼光,朕一向是从来不怀疑的,不过朕最近听说宫里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后宫下人们总喜欢传一些风言风语,皇上不必挂心,臣妾之后会好好教训他们,让后宫少些鬼怪之说。”皇后把龙袍梳理后,又重新挂上去。
“这几天,司天监上报,说宫里西南方向,带有不详之气,于是朕让他们去小九的景阳殿里驱驱晦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听这话,皇后有些不自然,她很快地掩饰过去,温和地笑了笑:“景阳殿本就是前朝遗留的宫殿,污秽之气比其他宫殿重了些也比较正常,只是小九在那里住久了,身上也不免会沾上这种污秽之气。”
“皇后说的也要道理,疏儿救驾有功,身体也虚弱,之后给他换一处比较好点的地方养伤吧。天色不早了,皇后也来安寝吧。”
皇帝一把掀开被子,只见一个乌黑发亮的金丝楠木牌位,上面的花纹错综复杂,刻着一只五爪金龙,中间有一行字:高宗洪武恭俭灵帝之神位。
这竟然是前朝皇帝的牌位!
皇帝颤抖着指着牌位,狠厉地问皇后:“你床上的,是什么东西?”
皇后一脸困惑,直到看清楚那个牌位上的字,吓得魂飞魄散,她立刻瘫软在地上。
“先皇的牌位?这不应该在宗庙吗?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皇上冤枉啊,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知道吗?臣妾没有理由干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污蔑臣妾,还望皇上明察!”
“贱人!”皇上用力扇了她一巴掌,这巴掌带着千钧之力,扇得皇后的左脸立刻红肿起来。
“你说这牌位长腿了吗?自己跑到你寝宫里的!司天监说后宫常有鬼怪之事,是不是就是你主导的,搅得一团混沌,好报复朕。”
皇帝怒极反笑,指着皇后质问道。
司天监?皇后有嘴难辨,她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地知道罪魁祸首了,但是空口白舌,她有理也说不出来。
“皇上明察,臣妾是什么样的秉性您难道不清楚吗?当年太后重病在床,是臣妾一直衣带不解地在身旁伺候,臣妾一片拳拳孝心皇上您难道看不到吗?我父亲帮助您平定乱臣贼子的叛乱,我母家年轻的男丁为了隥朝也全都战死沙场,皇上,您不看僧面也有看佛面啊。”
皇后扯着皇帝的衣角,不甘心地求饶。
皇上却不为所动,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下狼狈的女人,冷冰冰地说:“皇后,自今天开始,禁足三个月,罚两年的月俸,后宫事宜先交由越贵妃处理。”
说罢,就转身离开。
皇后的鬓发已经乱了,她流着泪,不甘心地质问:“皇上难道连查明真相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臣妾吗?你可是我父亲一手扶上皇位的,可是我的哥哥和孩子都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些年,你真的就没有过半点心虚吗?”
皇帝瞳孔一缩,眉宇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厌恶:“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们都是为国捐躯,朕已经追封过他们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皇后悲凉一笑:“追封?皇上,说句大不敬的,您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样死的……”
“够了!”
皇上猛得打断她,眼神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如果你还想要好好地做你的皇后,就要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年,你父亲是怎么踩着萧将军的尸骨往上爬的,又是怎样挟持朕的,朕可是从未忘记,该给的我都已经给了,你若是再贪心,就休要怪我无情。”
皇上头都不回地离开了,只留她一人独自垂泣。
月夜下,把人影拉的长长的。
程执在墙头上,满意地伸个懒腰,这场好戏,她还挺喜欢的。
自从在景阳殿后院见到那只巫蛊娃娃,她就开始猜测,罪魁祸首是谁。
于是她故意撞到莲叶,拿到了她的血液,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巫蛊娃娃上面诅咒的是当今圣上,这一但被人发现,就是杀头的死罪。
一方面,这说明对方心狠手辣,想要下死手